在庙中没有收获,我们就出去到各处去看,这里的民房多是土石结构,以石砖做底,泥土垒墙,这样建起来的房屋相对来说是很坚固的,所以这里的建筑没有腐朽得太严重,但是房屋倒塌得非常厉害,大面积的墙体倒塌,屋顶塌陷,这使得整个建筑群远比它的年龄要残破,再加上荒草丛生,就显得格外凄凉。
队伍商量之后决定分散开去探索,有事就用信号枪联系,仍旧是我们三人一组,其余楚家人亦是三两成组向不同的方向出发。
我们三个随意选了个方向出发,沿路两旁,尚未倒塌的墙体坚持矗立,背阴的植物在墙根下面生长,藤蔓爬上残墙,蔓延过倒塌的土石,拨开这些植物,有小的飞虫受惊飞出散开,也有蝈蝈螳螂等蹦跶出来示威。
偶尔也有保存的相对完好的屋子,这个相对完好指的是四面墙壁都在,屋顶还有遮挡作用。门窗等房屋的配件大概是木头的,已经腐烂殆尽,我们进了一间屋子,里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外面长的绿色藤蔓从窗户爬进屋子,挂在窗沿上随风飘荡。
“当。”
一声轻响,我脚底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我用脚踢了一下把它从灰尘里翻出来,半圆状的外壳,我把它捡起来,这是半只陶碗。
很普通的一只碗,做工算不上精细,只是简单地把陶土烧成型连釉子都没上。边缘很不齐整,我再在周围的灰尘里踢了踢,果然被我踢出几块碎陶片,看样子应该是这只碗被摔到地上一边先着地碎成碎片,另一半有了缓冲,所以还保持着碗的形状。
但是一般情况下家里碗碎了不该第一时间捡起来吗?还能留在地上这么多年积灰?
我干脆蹲下去继续翻,用手里的匕首在地上厚厚的灰里搅动,很快就被我翻出来别的东西,还是陶的,一个细细弯弯的半个问号模样的东西,看上去像个把手,还有个盖子,缺了一块,很像是茶壶盖。
这些都是日常生活用品,我在这些碎片周围还看到了被埋在灰里的凳子腿桌子腿,一按就‘咔嚓’一声碎成木屑。就只剩下个形状,里面已经彻底朽掉了。
“朔哥你过来看,我这儿有个油灯。”阿全叫我。
我应了声过去看,确实是个金属的油灯,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上面已经被氧化掉了不知道多少层却还很结实,保持着油灯的基本造型。阿全是在墙边上发现这油灯的,这油灯当时可能就是被固定在墙上来照明。
阿全道:“我这边没啥东西,朔哥我刚看你翻得起劲,找着啥好东西了没?”
我摇头道:“没有,就一些碎陶片,全是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品,还有全烂成渣的桌子。”
阿全道:“这还真的是个民房啊。”
我关心的倒不是这个,没有回答阿全的话,我喊墨殇:“墨殇,你那边有发现什么没?”
墨殇摇头,走过来:“看到后面的隔间里有较大的东西曾经存在的痕迹,不过根据灰里剩下的那点碎片看,应该是一张竹床。”
“这里就是很普通的一个民房。”阿全下了结论。
没错,不过还是有问题,我让他们跟我到我看到碎陶片那边来,把碎陶片的位置和腐朽得桌子腿的位置各自圈出来指给他们看,陶碎片在的地方面积比桌子在的小,但是我圈起来的两块地是并列的,就是说第一块全是陶片,往后紧挨着它的另一块地方才是那些烂掉的桌椅,我比划了一圈说明我的想法,然后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阿全并不觉得:“有啥不对的?这不都在一块吗,锅碗瓢盆放在桌子上,然后一起碎掉,没毛病。”
我恨这小子不开窍,他娘的我当然知道锅碗瓢盆放在桌子上,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墨殇倒领悟了我的意思:“你是想说,这桌子是翻倒的?”
我点头。
“翻倒的?”阿全表示不能理解。
“如果在桌子还没有烂掉之前,这些陶碗茶壶都在桌子上,那它们现在的碎片不可能在桌子的一边,而应该和桌子的碎片混成一片。而且你看这陶片和桌子还有些距离,就算是当时桌子先坏掉了一条腿,倒向一边,桌子上的东西碎在旁边而不是桌子底下,碎片也不可能这么远。”我给阿全解释,“所以我说这桌子在烂掉之前是翻倒的,甭管是撞翻还是掀翻,只有那一下的冲击力把桌子上的东西‘扔’到边上然后碎掉,才会出现这种桌上东西和桌子分离的情况。”
阿全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所以呢?”
阿全是个好小伙子,是我铁哥们,偶尔的粗线条和短路只是意外,我要包容。我叹气,直接公布答案:“为什么要掀桌子?因为当时人走得匆忙,很匆忙,家当都来不及全搬走,撞倒桌子也没时间扶的那种。为什么这么匆忙,只能是遇到了意外,而且是由不可抗的外力造成的意外,逼得当时的人只能尽快逃跑。所以,这里被废弃,可能不是有计划的搬迁。”
阿全不服气:“万一这是个个例呢,比如这家的人发脾气一脚踹了桌子,然后这家伙不想呆了一走了之,这也很有可能不是,咱不能以偏概全。”
“多看几户不就知道了。”墨殇说。
接下来我们重点找保存的相对完好的屋子进去看,因为只有这种屋子里还能稍微剩下一点线索,而看过的房子里无一例外都透露出一种匆忙的意味,尤其显眼的是几乎每一家地上都散落着锅碗瓢盆茶壶水缸之列的生活用品,这种东西不值钱,但过起日子永远少不了,如果是有组织有计划的搬迁,这些东西为什么不带走?一家两家可以说是财大气粗懒得带,这十家八家全这样就值得思考了,还是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是匆忙逃走的。
“如果按当初我在楚家听到的说法,他们从百年以前就再没联系上林家人,那这里的林家族人搬走肯定不止百年,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忙着搬走?他们在这里遇见什么了?”
“我哪知道。”阿全直起身锤一锤腰,手上还捏着一个陶罐底,“鬼知道他们碰见什么了,不过这都上百年过去了,就算有怪兽都搬家了,咱也不用太担心。”
墨殇打趣道:“说不准,万一是生物入侵呢,这绝对不是时间长就能解除危机的,这一百年过去说不定进化的更厉害了。”
“哎,大姐头你还知道生物入侵?”阿全大奇,“不科学啊。”
“你姐我知道得比你多。”墨殇笑得散漫。
我心说墨殇的存在本来就不是什么科学能解释的,打断他们的扯皮:“行了别扯了,有这功夫我们不如再往前走走。”
其实我对有没有危险还是不担心的,我们一行人已经进来这么久,要有危险早该出现了没道理隐藏到这会儿还不发作,我唯一好奇的是,林家好歹是巫女留下的家族,从春秋战国到现在繁衍生息几千年都没灭亡,肯定是凭实力而不是凭运气,那么究竟是什么危险才能逼得这么牛逼一个家族匆匆忙忙的举族搬迁?
我们出了这件屋子,刚好听见远远地一声枪响,一抬头就看到信号弹耀眼的光芒升上天空,然后在半空中炸开,黄色的光芒非常醒目。
之前我们约定过不同颜色的信号弹代表什么意思,红色代表危险需要救援,绿色代表单纯的集合,而黄色代表有发现。
信号弹升起的地方是北边,我看了一圈确定了方位,问:“那边是哪支队伍?”
“除了咱们全是楚家的人,不都一样吗。”阿全拍拍手上的灰,拉紧背包带,“走走走过去看看。”
我们往那边赶过去,信号弹发射的位置离我们不远,很快就到了跟前。越靠近发射点周围的民房就越少,到最后我们看到站在那里的楚家人时,他们站的地方距离最近的民房足有五六十米,像是民房避之不及一样。
估计也就是避之不及,因为那里是一片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