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终于等来了敲门声,于是她就忙从床上下来,站在地上欲向山洞门走去。在她走到山洞口刚要把手放在门闩上要拉门闩时,山洞的门又被敲响了,于是他把放在门闩上的手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在想,以往不论是刘志国早晨来是敲门,还是大炮头出外回来敲门,都是先“咚”的敲一下,停一会再“咚咚”地连敲两下,从来没有“咚咚咚”地连敲三下的时候,春燕想到这判断在山洞外敲门的既不是包玉金也不是刘志国,于是她就又回到床边坐下想,这个人是谁呢?为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包玉金大哥不在山洞时来呢?还是深更半夜的,这,不由得使她想起这几天一连发生的事情,还有包玉金大哥离开山洞时为啥要披上白被单呢?这样看来包玉金大哥出去一定做瞒着这些胡子的事情。
春燕想到这里,山洞的门又被山洞外的人敲响了,并且这回比前次敲得还响,在连敲三下的情况下又加上了迫不及待。这使春燕更坚信站在山洞外敲门的人既不是包玉金大哥,也不是刘志国老弟,不然在这样的急迫中为啥不喊她的名字?那么山洞外的人敲门干啥呢?一定跟包玉金大哥夜里出去有关,既然包玉金大哥夜里出去就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别人”也一定包括洞外的这个人,这样必须在包玉金大哥回来之前把洞外的人整走,不然遇上回来的包玉金大哥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时山洞的门又被敲了三下,春燕急中生智喊道:“你醒醒,山洞的门都被敲了几遍了,你不去开,我又不敢去开。我不让你干那种事你还非干不可,干完了你就像一头死猪似的,啥事都不管了。”
春燕的话刚说完,山洞的门就被敲响了,她就走到炉边操起一个日本军用锅,在又喊了一声“你醒醒”就把日本军用锅摔在地上。
接着,春燕就一边嚎啕,一边大声说:“你还不起来,就不起来,反正是你们胡子里的事,你不管就拉倒,你凭你啥打我?呜,呜呜----”
春燕哭了一阵,又踢了几下床,说:“你打死我还不解恨,你还踢我,呜,呜呜----”
春燕哭了一会,又停下来听听,山洞的门再也没人敲了,在春燕悬起的心刚刚回归原位的时候山洞外又传进敲门的声音。
从山洞外传进的敲门声春燕马上断定,不是刘志国就是包玉金。她又想千万别是刘志国,因为包玉金大哥今夜的事包括刘志国也不让知道,如果门外是刘志国他进来问大炮头哪去了自己可咋说?在这时山洞的门又被“咚,咚咚”敲了三下。走到门前的春燕别无选择的只能把门开开。门被推开,随着灌进山洞的一股大兴安岭冬夜的严寒,裹着霜雪走进山洞的是包玉金。春燕长出了一口气,喊了一声“哥”就把包玉金抱住了。哭了起来。
包玉金用搂着春燕的手拍了拍春燕的后背,说:“不哭了,我不回来了吗?得赶紧把门插上,不然方才敲门的人也许还会回来。”
“方才的事你都知道?哥。”春燕把抱包玉金的手松开问。
包玉金返身把门关严插好回来说:“山洞外敲门的人我看见了,一定你唐春燕给那人演了一出戏,这戏一定是《空城计》,是不是这么回事?唐春燕,我多亏了……”
春燕把包玉金的话打断了,说:“哥,你把春燕前面的‘唐’字省掉吧。”
包玉金虽然知道春燕为啥这样说,但是她还是说:“为啥?”
春燕说:“因为你是我的亲人,你就是我的亲哥哥,为啥把名字叫的那么板正?”
包玉金说句“好”,就用身上披的褥单给春燕擦掉了腮边的泪,说:“春燕,这回得回我走后你把门插上了,要不那个人推门进了山洞,我就活不到明天晚上了。”
春燕听了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说:“真的?”
“没想到吧?”包玉金说“还会有假吗。”
春燕说:“哥,你睡觉吧。”
包玉金说:“还睡啥了,一会刘志国就来了,赶快把我的铺和你的床并好。”
春燕一边帮包玉金搬铺板,一边说:“哥,刘志国也是一好孩子,有事为啥瞒着他?更不应该把铺板搬来搬去的,看他那样你我没有那种事他才乐意呢。”
包玉金说:“春燕,你见过不吃鱼的猫吗?你听过不糟蹋女人的土匪吗?尤其是我还是土匪的大炮头。”说到这儿,包玉金又瞅瞅瘪在地上的锅说:“刘志国来了,就说那锅是昨夜咱们干仗时砸扁的,是你砸的。”
春燕说:“中,就说我砸的。”
这时山洞的门被“咚,咚咚”地敲了三下,春燕在包玉金的会意下回到床上去了,包玉金去给刘志国开门。包玉金走到山洞门口把门闩拉开,裹着寒气进来的刘志国手里拎着两只沙半鸡,瞅了包玉金一眼,说:“今天来晚了。”
包玉金问:“你遛套子了?”
刘志国说:“是,好几天天没遛套子了.”
包玉金瞅了一眼瘪了的锅,说:“你做饭吧,我出去走走。”
刘志国说:“还走啥,晨训都停了。”
包玉金说:“习惯了。”
包玉金说着就走了山洞。刘志国拎着沙半鸡走进了山洞,向炉边走去。
坐在床上的春燕见刘志国对瘪了的锅没有问什么,只是把锅腾起来开始生炉子,就说:“那锅是我整瘪的。”
刘志国只是“嗯”了一声。把沙半鸡放在炉边的柈子上。把炉盖拉开又往里扔了两块柈子,继续把锅垫在一块木墩上沿着锅帮砸。
春燕没明白方才刘志国的“嗯”是什么意思,觉得不能再在床上坐着了,就从床上来到刘志国的跟前。刘志国把腾好的锅放在炉子上,往锅里舀了两舀子水。然后就拿起抹布给包玉金擦桌子。
在刘志国和春燕把饭菜做好了的时候,就听山洞的门被“咚,咚咚”地敲三下,。刘志国就去开门。包玉金走进来看了一下坐在炉子上的锅,就朝他经常看书的桌子走去,他坐在凳子上,把《阿Q正传》翻开,见里面夹一张纸条。
包玉金看去,上面写道:
由于斗争的需要,你已经被原来的组织推荐位一名光荣中国共产党的党员,你接到此《指示》后,你的组织行动改为大兴安岭剿匪指挥领导,直接领导你的叫“松籽”,你在完成原来组织交给你的任务同时,你还要准确把土匪的《情报》按原来准备往外送《大兴安岭军需库分布图》和《密码手册》的路线,送出去,如果有变化松籽会通知你的。
包玉金看了看这条《指示》是原来的领导指示给他的,下面还有一条《指示》,是新领导写给他的:
今夜,远藤美子还有昨夜的行动,届时你要潜伏在远藤美子往返的必经的山道上,在他回来时你把她从议事厅取回来的《大兴安岭军需库分布图》和《密码手册》劫下。由于原来你的组建的纠察巡逻队时留的送《情报》的时间空隙被堵,这两样东西暂不必往外送,但必须妥善保管。今后需要你往外送《情报》时,你从沟下小河出口处出去,那里有个山洞,你可以从洞钻出去,不过洞与外面的地落差很大,出去就不必回来。最后嘱咐你的是要进一步取得远藤太郎的信任。
松籽
包玉金看完两张纸条后一并团成团,放在嘴里嚼了嚼咽到了肚里。就又把目光落在《阿Q正传》上。这时刘志国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放在桌上说:“大炮头,吃饭吧。”
包玉金确实感到了饿,于是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完饭,刘志国把碗筷收拾完,就对包玉金说:“我去林里去拉夏天晒在那里的柈子。”
包玉金“哼”了一声。
听到“哼”的刘志国转身就走了。
到要做晚饭的时候,刘志国拉着一爬犁柈子进了山洞。把柈子码在山洞口,说:“到该做饭的时候了。”
春燕说:“沙半鸡的毛我都褪完了,晚饭就可以炖沙半鸡了。”
刘志国说:“正好,我还拿回来一些秋天晾在那里的蘑菇,晚上咱们就沙半鸡炖蘑菇。”
春燕说:“老弟你先歇着,我来做饭。”
“姐,我不累,还是咱俩一起做吧。”刘志国说。
于是刘志国和春燕就做起饭来。
晚饭后春燕没让刘志国收拾碗筷,就把刘志国打发走了。春燕把山洞门插好后,就回到炉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包玉金说:“哥,昨夜你都累一宿了就先睡一觉吧。我琢磨不会有啥事了。”
包玉金把怀表掏出来看了看,说:“今夜我还有事出去,你给我看着表。”
春燕说:“我不认表呀。”
包玉金走到春燕的跟前,指着表上的“10”和“12”的位置说:“小针尖指到这儿,大针尖指到这儿,就是十点,你就叫我。”
春燕接过来认真地看了一会,说:“这就是十点呀。”
包玉金说:“那就是十点,十点钟就是二更。”
春燕说:“我知道了,哥,你就安心睡吧。”
包玉金在山洞口把铺搭好,就躺在了上面,然后就闭上了眼睛,马上就睡着了。春燕坐在她的床边,借着提灯昏暗的光,眼珠不错位的盯着包玉金指给她的表上的那两根针。待表上的针到了包玉金所指的位置时,看着包玉金睡得那样香,把嘴张了又闭几回,最后还是下决心叫了一声“哥”。
包玉金马上睁开了眼睛。
春燕走到包玉金的跟前,把表递给了包玉金问:“哥,我没看错吧?”
包玉金把表接过来看了一眼说:“对,没错,是十点。”
包玉金说着就穿上了一件日本军大衣,戴上了一顶日本军狗皮帽子,说了一句“把门插好,我回来会叫你名字的,要是没听到我叫你的名字,就是咋敲门,你也不能把门开开”就走出了山洞。
包玉金在山洞口一边寻找能躲人的地方,一边想,幸亏督查还没选好上岗,不然的话就不好办了。包玉金终于找到了躲人的地方,这个地方既明显看到远藤美子往返又能看到自己山洞的一丛山丁子树后面。于是就走了过去,蹲在了山丁子树后面。
二更过了半个小时的时候,远藤美子果然沿着山道从北向南走来,从包玉金的面前经过,就朝着远藤太郎的山洞走去。于是包玉金就等,可是等了一个小时,也没见远藤美子回来。包玉金不由得产生了“计划落空”的不安。就站起来朝着远藤太郎的山洞走去。
包玉金到了远藤太郎的山洞门前,山洞的门没有关严,还有一条缝。他从门缝往里一看,没有远藤美子却有黑球子。黑球子正一手拎着提灯,一手拎着水壶往昏睡的远藤太郎的护卫和勤务的嘴里灌着什么东西。
包玉金怀着极大的怀疑,悄悄地离开了远藤太郎的山洞。回到了自己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