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玉金正在想怎么能把站在身后的田占山制服的时候,突然从院里传来“咔咔,咔咔”两声破碎的声音。包玉金便循声望去,见远藤太郎和他率领的人,分别从东屋的两个窗户跳到大车店的院里,然后立刻形成了“旋风”的战术。包玉金想这个战术在石门山寨的时候,远藤太郎曾向自己提及过,只不过只一次,之后不论怎么把话题往上引,他都避而不谈,可见那时他对这个战术就考虑得很成熟了,这个战术最大的优点就是除了能保护实力,还能凝聚成攻不克的战斗集体。
包玉金在想到这儿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了田占山向他的质问,说:“督战统领,这会不用怀疑水箱是别有用心了吧?也不必等大当家的向你发出的三声枪响的信号了吧?大当家的已经率人破窗准备往外逃了,这时你不率人去接应还等何时?”
包玉金听了田占山的话想,院里出现的局面不光田占山有这种想法,就是两翼的人也一定有这种想法,如果不重新调整战略,就会被动地失去控制,两翼的人就会不顾一切的各自为政冲进大车店的院里接应往外冲的土匪,,那样的话后果就难以想象。现在必须把两翼的人集中到这里,便于控制,于是就对身后的刘志国说:“刘志国,赶紧点三堆火,把两翼的兄弟们集中到这里。”
刘志国说了一句“是”就在坡下划拉了三堆枯草,然后点燃。
见到三堆火信号的满都乎和宝振江都率领他们的下属向包玉金的指挥中心靠拢过来。到了包玉金的跟前,满都乎向包玉金说:“督战统领,方才水箱的喊话,你没听明白吗?就算你对他的喊话没听明白或者不相信,这回院里的战势已经明朗了,连水箱也都参加进去了,你总不能不信了吧,也不会怀疑了他吧。”
包玉金说:“目前我对水箱的话虽然没有了疑问。可是对院里的八路军有了怀疑。”
满都乎问:“有什么可怀疑的?你对院里的大当家的和兄弟们面对的八路军,不能说不是八路军吧?”
包玉金说:“这一点我和大家都一样,都不会有别的想法,可是你想到没有?从柞林里那个盲人占卜者就是现在院里大当家的对手来看消灭咱们这股绺子是八路军蓄谋已久的事了,既然是他们蓄谋已久的事,那么他们对咱们的人数、装备和大当家的的军事才不能不搞得一清二楚吧?可是他怎么就用这么几个少于咱们几倍的人对付咱们呢?就算是他们往黑毛子肉里下了药,他们也不会不知道大当家的才能,既然知道大当家的才能就不能不考虑大当家的警惕,也不会不考虑大当家的不让主要兵员吃黑毛子肉的事吧?”
满都乎问:“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他们给咱们制造充足的假相,不然他们也不会用大鞭子当武器,这就告诉咱们他们不但人少,还没有什么武器。”包玉金说。
满都乎问:“就算你说的对,他们为啥这样做?”
包玉金说:“那就是引逗咱们到院里去接应院里的兄弟们,待咱们到了院里之后,埋伏在大车点外的八路军就像包饺子似的把咱们当饺子馅全包在里面,来个全歼,这股八路军就是由苏长啸所率领的由原来阴山游击队改编的剿匪骑兵团。这一点不光大当家的得到了可靠的情报,就是二炮头也认可。”
满都乎听力包玉金的话,也在没有说什么。田占山对包玉金理据全在的话,却还是怀着怀疑的态度,他离开自己的位置,来到包玉金的前面说:“大炮头,在进大车点之前,你不是派刘志国和姜不辣探了吗?难道他们已经探到了有八路军骑兵团的埋伏,既然有埋伏你还为啥还领兄弟们进大车店?”
包玉金说:“你这叫什么话呀,你是不是也怀疑我了?进大车店不是我决定的事。是由大当家的远藤太郎决定的事。”
田占山说:“作为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你,就没权制止这错误的决定吗?”
包玉金说:“他们探回来说确实没有八路军呀?”
田占山问:“现在为啥又有了呢?”
站在包玉金身后的刘志国说:“田占山,你说这话是不是对大炮头有怀疑?”
田占山说:“有没有怀疑事儿在这摆着呢。”
田占山的话刚说完,刘志国一枪就把田占山的脚下打起一股烟,说:“我这是保护死去的哈斯巴根二炮头的遗嘱,是对他的安答的尊重。我有权力这样做,二炮头前不多时,也站在我现在站的这个地方说过的话大家都不会忘吧,大家如果忘了,我再给大家重复一遍,二炮头当时说,“大炮头,不是,是督战统领,是我的包老弟,包老弟的话就是我的话,谁要不听包老弟的话,就是不听我的话,格杀勿论”。田占山方才这一枪是我对你的警告,你再敢不听大炮头的话,我就按二炮头说的去办了,你听到了吗?”
田占山把疑视的目光从包玉金的脸上移到刘志国的脸上,说:“刘志国你心虚了吧?是不是你探到了八路军的埋伏回来隐瞒了军情?”
刘志国说:“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到这个绺子从小长大谁不知道?”
“刘志国,不管你在绺子里咋样,现在我就怀疑你,你别以为我没看出来,去吃黑毛子肉的二炮头是上了你的当,不然他能去吃黑毛子肉吗?”田占山说“自从院里有了吃黑毛子肉的,你就鼓动去吃黑毛子肉。你把二炮头吃黑毛子肉的心情鼓捣起来后,你就叫他们抓阄,你已经知道二炮头猜你俩个棍的手,你的手就都攥上了俩棍,你让二炮头先猜,他能猜不准吗?他猜准了他不就理所当然去吃黑毛子肉了吗?”
刘志国说:“你既然看出来我当是有阴谋,作为二炮头的护卫你田占山,为啥不当时揭穿我的阴谋?”
田占山说:“我当时也不知道黑毛子肉里有阴谋。”
刘志国说:“你不知道难道我就知道吗?咱俩不都是时时刻刻跟着炮头的护卫吗?”
包玉金用质问目光瞅着田占山说:“看起来都有失职的罪过,在战场的失职是罪不可饶恕的。”
刘志国说:“我没失职,我护卫的大炮头仍然站在我的跟前。”
包玉金说:“这样看来,不可饶恕的就是田占山了。”
包玉金的话刚说完,刘志国再也没让田占山说什么就把子弹穿进了田占山的脑袋,说:“我替大炮头执行对不可饶恕的人的惩罚。”
田占山不甘心地瞅了身边的满都乎一眼就晃了晃倒下了。
田占山临死时的眼神的寄托使满都乎心情很不得劲,就说:“我看田占山还有话说,为啥一枪把他打死?你是不是杀人灭口?”
刘志国说:“方才我和田占山的争辩你不是没听到,这是惩罚,怎么叫杀人灭口?”
满都乎扔下来刘志国,把情绪面向了包玉金,说:“大炮头,刘志国还没等田占山把话说完就把他杀死了,你说这是不是杀人灭口?你给个公正的说法。你要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就认为你和刘志国是同谋。”
刘志国说:“你怀疑二炮头的安答,你就是怀疑二炮头。”
满都乎说:“你少拿二炮头说事,二炮头也让你们蒙住了,要不他也不能死。”
包玉金说:“满都乎我让你把这些话收起来,现在是苏长啸的八路军的剿匪骑兵团大敌当前我们不能互相猜疑,要团结一致,共同对敌。”
“大炮头,你再不能用这些哄小孩的话哄我们了。”满都乎对包玉金说完就对他的第一分寨说“兄弟们,操家伙,现在就把包玉金和刘志国整死,再冲进院里把咱们的兄弟们接应出来。”
满都乎的话刚落,第一分寨的人,就把枪举起来瞄向了他们面对的包玉金和刘志国。宝振江见此他向他的第二分寨一挥手,就在包玉金和刘志国的面前形成了一堵墙,举枪瞄向了满都乎的第一分寨。
满都乎问宝振江说:“你这是干啥?”
宝振江说:“我劝你不要蛮干,我劝你赶快回到督战统领统一指挥战线上来,不要听田占山的胡说八道,全绺子谁不知道二炮头是第一个主张去大车店吃黑毛子肉的人,你这样做纯粹是帮助了敌人,损害了自己。再说大炮头你就更不能怀疑了,如果他是卧底的共产党八路,那在日本特种兵教训学习过的大当家的早就发现了,还能轮到你满都乎怀疑?还能让他当督战统领?还能把院外部岗的事交给他?大当家的这样做就是说明他充分信任大炮头,督战统领说得对,现在我们要特别小心,千万不能上苏长啸独立剿匪骑兵团得当。
满都乎根本没有把宝振江的话往心里装,而是对他的下属说:“兄弟们,这些年宝振江每到关口就看风使舵,往往我借他的好风,驶自己的舵,这回我就不看他的风了,兄弟们,照准包玉金和刘志国开枪。”
听了满都乎命令的第一分寨的土匪“哗啦”拽开了枪栓,又“哗啦”把子弹推进了枪膛,又一齐勾动了扳机,然而面对包玉金、刘志国和第二分寨的人的第一分寨土匪们的枪一支也没有响,。满都乎又把没响的子弹退出来,又推进枪膛里一发子弹,又是一勾,又是没响。气急败坏的满都乎又命令他的手下枪上刺刀。
在第一分寨的土匪“咔咔”上刺刀的时候,第二分寨的宝振江也命令他的下属把刺刀也上在枪上。就在这时刘志国又操起他的“驳壳”朝满都乎开了一枪,满都乎向前一趴趴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冬日的荒草地。
刘志国说:“第一分寨的兄弟们你们有谁再胆敢相信田占山和满都乎的胡说八道,不听督战统领的统一的领导,就让你们跟他俩去。”
就在刘志国的话刚说完的时候,从柞林里向大车店传来一声枪响,大家循声望去,大当家的将要砍在在柞林里看到的那个盲人头山的战刀,被打掉在地上,大当家的远藤太郎立刻被那个盲人擒住。
包玉金不失时机地说:“院里的情况你们都看见了吧,大车店周边要不埋伏苏长啸剿匪骑兵团,大当家的将要砍在那个盲人头上的战刀怎末被院外飞来的子弹打掉?”
第一分寨的土匪听了包玉金的话,又看了看在地上趴着的鲜血已经凝固的满都乎的尸体,就先后把枪放下。
孙光棍说:“兄弟们,你们这么做就对了,方才满都乎当家的不是说了吗,宝当家的事事处处都看风使舵,我看看风使舵这事也没啥不对的,人们不常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话吗?”
宝振江看了包玉金一眼又把目光落在孙光棍的脸上,问:“孙光棍,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光棍说:“包玉金大炮头说的很对,咱们的周边都让苏长啸的剿匪骑兵团包围了,进院,院里的败局已定,后退,只能退到苏长啸的剿匪骑兵团的怀抱里……”
宝振江问:“你是说,咱们只能向八路军投降了?”
“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孙光棍说“再说,我听人说八路军对放下武器的敌人是很宽大的。”
宝振江听了孙光棍的话,又把目光落在包玉金的脸上,说:“大炮头,我看孙光棍说的很对,咱们除了缴枪投降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还有路可走。”宝振江的话刚说完,就从坡下走上来一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向他们走来。
人们循声望去,见走来的人是军师黑球子的护卫姜不辣。
姜不辣走到众人面前时,包玉金问:“姜不辣,你咋到这里来了?大车店像陷阱似的,墙那么深你咋上来的?”
姜不辣听了不由得笑一下,然后说:“大炮头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原来是国民党中央军驻西安的特工人员,我那个特工不光有特殊的任务,还得有特别的功夫,别说大车店那么点艰险的地势,大渡河两岸的峡谷险不险?我们在那执行任务,还不是如走平地?”
包玉金说:“你既然是国民党中央军的特工,你怎么当了土匪?”
姜不辣用目光把包玉金从脚到头打量了一遍,说:“告诉你我是咋当上土匪的,三六年我受我的上级派遣到阴山的土长城里的土匪里去卧底,那时这股土匪还没有形成绺子,只事三五一伙,四六一帮的砸旺火,让我在他们中间找一个能听我话的代言人,把那盘散沙拢在一起接受国民党地方部队的控制,让他们牵制阴山脚下长城以外的共产党的游击队,使我意想不到的是哈斯巴根进入阴山脚下土长城后,他以特殊身份,给土长城里的人优厚的礼物,再加阿思冷的举荐,哈斯巴根当上了游爷,游爷比国民党还恨共产党的阴山游击队,于是我受上级的指示以愚钝为掩护潜伏在绺子里,等待再能有利用哈斯巴根领导的这支部队的机会时再现身,国共合作共同抗日后,只得到上级一次《指示》,那就是包玉金借哈斯巴根对他的信任到了蛤蟆沟,《指示》告诉我,本来让我改变原来工作方向做这支绺子的抗日工作,包玉金去的目的也是让哈斯巴根抗日,我就不必行动了。可是在抗日的问题上哈斯巴根很不听包玉金的话。抗日战争胜利后我又接到上级的《指示》,《指示》指出根据内战又起的情况下,让我在必要时揭露包玉金的伪装,把这支队伍带到战争的前线。”姜不辣说到这又对包玉金说:“大炮头,现在就是揭露你的伪装的时候了。”
姜不辣说到这,还没等人说话就又说:“兄弟们,刚才包玉金说的苏长啸就根本没有那么回事,更没有什么骑兵团,包玉金是帮助远藤太郎利用苏长啸骗你们,你们千万不能听他的。现在就跟我走,到通辽前线去,把共产党打败愿意当官的至少是连长,不愿与当官的,给你们足够的银元让你们回家娶老婆过日子。”
趴在血泊里的满都乎慢慢地翻过身来,艰难地睁开眼睛,对他的属下说:“兄弟们,姜不辣说得对,跟他去吧。在战场上多杀几个共产党,给咱们的哈斯巴根大哥报仇。”
马武死了后接替马武当上第一分寨炮头的王七对满都乎说了句“当家的,你就放心吧,我一定领兄弟们完成你的愿望”,然后就哈腰捡起来放在地上的“38”日本式大盖步枪,对第一分寨的土匪说:“兄弟们,操家伙。”
第一份寨的土匪们都又纷纷地从地上捡起了枪,然后就欲跟姜不辣走。姜不辣说:“不用捡日本这落后武器,到了通辽前线,发给你们的是美制新式武器。”说完就向荒坡走去。
仍然站在青石板上的刘志国说:“你们谁敢跟姜不辣走,我就让他去找田占山。”
第一分寨的土匪在王七的率领下没有停下脚步。宝振江说:“姜不辣你给我站住。”
姜不辣没有站住。
王七向第一分寨的土匪一挥手,又向姜不辣紧跟了几步。刘志国就一枪打在王七的腿上,当王七就跪在荒草地上时,第一份寨的土匪们也都站下转过身来,看着王七。
刘志国说:“这是我没舍得下手才打在他的腿上。”
宝振江对他的属下说:“我宝振江这些年对你们咋样,你们是清楚的,啥时让你们吃过亏?现在我领你们去院里投降八路军,你们愿不愿去?”
“我们听当家的。”第二分寨的人说。
宝振江说了句“好”就领第二分寨的人向坡下走去。刘志国对还在犹豫的第一份寨的土匪们问:“你们咋办?”
第一分寨的土匪们瞅了远去的姜不辣的背影一会,就都跟着第二分寨的人走去。刘志国刚要把枪瞄向姜不辣。包玉金把枪压住说:“让他走吧。”
说完他们也向大车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