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瞬即逝,迄今为止,墨龙轩已然昏迷了十年。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说长吧,天庭的生活本就枯燥乏味,无甚乐子可言,数百年如一日,更何况区区十年;
说短吧,墨龙轩穿越至今也也不过十六七年,无意识昏迷的时间却占了三分之二还多。
说来也是有趣,墨龙轩初在兜率宫,住在青龙阁西厢房,是太上老君隐隐有“望蛇成龙”的想法;
而墨龙轩来到了月宫,给自己的小宅命名成“青云阁”,意在“青云直上”,以彰主人的凌云之志。
从兜率宫到月宫,住的地方一字之差,倒也有前后顺承之意,颇有妙趣。
然而墨龙轩现在既没有一飞冲天,也没有扶摇直上,而是当了十年“活死人”。
不过俗话说得好,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如今,墨龙轩迎来了转机。
“墨龙轩这几日,应该就会苏醒了。”
少真道君站在床边,俯身撑开了墨龙轩的眼皮,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
其实不用少真道君讲得如此明白,单单看墨龙轩此时的外表,就知道他正在好转。
原本被包成“粽子”的墨龙轩,已经解下了不少白麻条,虽然紧要处仍然包敷着药膏,现在看起来仍像个重伤员,但面色已经开始红润了起来,皮肤也不似之前灰败,而是恢复了不少光泽。
“呼。”林浅浅听到少真道君如此一说,这才放下心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松了一口气。
数年过去,林浅浅也出落得越发娇俏了,逐渐褪去了少女的稚嫩,浑身散发着足以令凡夫俗子神魂颠倒的魅力,美丽不可方物。
“少真姐姐,龙轩他苏醒过来还有望仙道吗?”
林浅浅不由得继续问道,似墨龙轩这种修道种子,要是修行就此断绝,真的是一件十分残酷和遗憾的事情。
话说回来,林浅浅当别人面口称“道君”,如今私下里却称呼少真为“姐姐”,二人显然关系比外人想象得还要亲密不少。
“嘿,”少真道君闻言不禁冷笑一声,“算这小子福大命大,我用了如此多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不但给他续了命,居然还白送了他一场造化。”
少真道君说完,不禁心头泛上些许火气,继续吐槽:“我明明毒打了他一顿,居然让这小子借这个机会洗精伐髓,脱胎换骨了?浅浅,你说我要不要废了他,消我心头之恨?反正只要他不死就好了。”
林浅浅听着少真道君明明气得牙痒痒,还不得不治好墨龙轩的无奈样子,忍笑道:“谁让姐姐忍不住脾气下了重手,理亏在先呢?”
“而且用了这么多珍宝神物,他毁了,这些不就浪费了嘛,”林浅浅一指墙壁边上密密麻麻的坛坛罐罐,继续道,“再说我也想知道龙轩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月宫摆脱天庭的束缚……”
原来林浅浅指着那个地方,原先摆放的是红木桌椅,但此时已经被一个雕花立柜所取代,其上摆列着各式各样的坛坛罐罐:
有瓮,有瓶,有盘,有壶,有盒;
有木制的,有陶瓷的,有银铜的;
有装丹丸的,盛汤剂的,放药膏的;
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看来少真道君,着实下了血本,这才救回了墨龙轩。
“这小子醒来之后,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我怎么废了他。”少真道君恨恨地说道。
实际上,少真道君之所以如此救治墨龙轩,可以说有一半是愧疚,另一半则是期待。
道君所期待的,正是墨龙轩那个可以让月宫,让自己摆脱玉帝束缚的手段;
又或者说,她期待着那个,可以让三界女仙不必卑躬屈膝依附于男子,委曲求全而终日苟且的法子。
少真道君绝非幼稚女子,甚至她想得有点多了,一度以为墨龙轩是太上老君,或者是其他什么人的暗子,才会故意说出那等狂悖犯上的言语,来试探她的态度。
不过到了现在,少真道君终究还是放下了戒备。因为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甚至在遭受过如此折磨都不肯屈服的人,不可能会做试探她的棋子。
她选择信任墨龙轩。
所以少真道君,想给墨龙轩一个机会,听听他究竟有何妙计,能摆脱月宫目下的困局。
“浅浅,你先出去一下,让我运功再助这小子一把。”
“好。”林浅浅知机退下,轻轻掩门离去,只留下两人。
少真道君拖过一个红木交椅坐下,姿势摆定,稍一调息静气,双掌推出,便轰然调动起无上法力,一团浓郁浑厚的紫气,一下子就包裹住了墨龙轩的身体。
只见少真道君紧闭双眼,头顶上白雾升腾,用法力一寸寸调理墨龙轩的筋骨血脉,一点点化去其身体沉淀的药力。
不论是吞下的丹丸,喝下的汤剂,还是外敷的药膏,都是月宫至宝,元气浑厚,单靠墨龙轩现在这状况,是无法独自消化的。
因此,少真道君以自身无上修为,一方面帮助墨龙轩洗经伐髓,调服脉络筋骨;一方面还要化去药力,将其散入墨龙轩的四肢百骸之中。
说来也是墨龙轩福来运转,之前骨骼尽断本是伤重,却也为脱胎换骨提供了契机,在少真道君全力救治下,墨龙轩反而算得上因祸得福。
只消哪日墨龙轩调理好身子,消化完这些沉淀的药力,修为必将有所精进,反胜往日一筹。
俗话说的好,穷文富武,仙道一路,除了道心,资质,功德,气运四者,资粮也是必不可少的。
哈,也算便宜墨龙轩了。
少真道君运功疗伤非是朝夕可成,过了七日,才行满一万三千五百个大周天。
修道者,一天呼吸次数约为一万三千五百次,一息一个大周天,少真道君功力着实非同凡响。
然而,这毕竟不是等闲之事,行功完毕,饶是以少真道君的修为,也有些经受不住,精神不免有少许萎靡,损耗颇大。
只不过身体越是虚弱,少真道君的精神却越是旺盛。
她立在床前,看着墨龙轩平静的脸庞,光可鉴人的脸上闪动着复杂的神情。
忽的,似乎少真道君有了什么想法,只见她向前一步,俯下身去,秋波似水,轻轻地摩挲着墨龙轩的脸颊,细声道:
“墨龙轩,你可不要令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