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水塘边的公示栏里贴着一张黑白的尸体认领启事,上面有一张合成的照片,不知道是像素原因还是受害者的五官原因,那是一张分外模糊的脸。
眼镜看了眼就值往后退:“有点恐怖。”
我也有点发怵,看着感觉怪怪的。不过这女人看着眼熟,说不清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眼镜觉得是我的心理作用,怎能可能见过呢,完全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人。
为了压压惊,我和眼镜决定再去撸会儿串。钟伯的海鲜大餐真是可惜了了。烧烤就是祠堂边那家,眼镜一落座就质问我:“你为什么非说我去过那栋楼?”
我耸了耸肩:“看见的啊。”
“什么时候?”
“就那次和梁老师吃饭。你说你先走,我看着你站在那小巷里里,然后上楼了,后面还欢脱地从里面跑出来。”
“怎么可能,那不是我。”眼镜扶了扶快把他鼻梁压塌的大眼镜,“那天晚上我哪儿也没去,直接回了住处。”
我怀疑地看着眼镜,“可我看到的那个人抖腿,跟你一模一样。”
眼镜一口吃掉两个羊腰子,心满意足地说:“反正不是我。”
我不想跟眼镜再开玩笑了,便严肃地跟他说:“别闹了,我真的看得一清二楚那个人是你。”
眼镜瞪大眼睛看着我,“真的不是我,我发誓!”
我哽得说不出话来,真是见鬼,活见鬼。看到的活生生的眼镜都是假的,难道那个窗边的女人才是真的?!
经过上次的废楼探险后,我知道自己记忆出了问题,但老天爷啊,我的眼睛没有毛病啊。
那我看到的那个欢脱跑出来的眼镜又是谁呢?
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我在做梦,我又在做梦?那天我还遇见了钟伯!只要钟伯说记得那晚看到过我,就能证明眼镜在撒谎。
我立马给钟伯发了个消息,问钟伯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在巷子里遇到我。
钟伯发了个哭脸,说自己年纪大了记不住了。
我才该哭吧。我彻底被眼镜搞糊涂了,连烧烤也吃不出味道来。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知道等着我的又是一夜无眠。
我想着要是一直这样睡不好,我得去买点安眠药备着。我瞪着眼睛躺在床上,仔细回想最近这些事情的细节。每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楚,眼镜从巷子口钻出来,来了个漂移……怎么会看错呢。
我的脑子就像一个老电影放映室,把以前的事情拿出来一件一件回放。
放到小岩那里的时候,就像胶卷被局部曝光了一样,支离破碎。我甚至想不起小岩是怎么离开的,也想不起走之前她有没有跟我说什么。
我打开手机,看到以前的聊天记录全被我清理干净了,手机里全是我的自言自语。
最早的一条是今年的元宵节:
小岩,我想你。你去哪里了?回来好不好?
没有一条回复,小岩的朋友圈也关闭了。只剩下一个小石头的卡通头像。
小岩元宵节才走的?可我觉得她已经走了很久了,那我们还一起过了新年吗?
去她家还是去我家,还是在广州?怎么会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我越想越头疼。我现在还记着的和小岩最后一次旅行是我们去香港。
我和她迷路了,明明想去坐天星小轮,却一直在中环附近打转,找不到码头。直到在一个商场的转角处,遇到了一位儒雅的老人,他提着黑色公文包,手上拿着一把黑色雨伞,看我和小岩正在看路牌,说天星小轮的事,微微笑着,用雨伞指了指右边说:天星小轮在那里。”
小岩跟爷爷说谢谢,然后拉着我一路狂奔。我看着她飘起来的黑色长发,回头望了望那位已经消失的老人。冥冥中觉得像是走进了电影里。
现在似乎是我走出了电影,而小岩留在了里面。我点开小岩的头像,愣愣地看着。要是微信像QQ一样上线头像会亮就好了。哪怕她不跟说话,我只要确认她在就够了。
那小石头变成了个假山石,假山石背后有一阵娇滴滴的笑声。我好奇地走过去:
“小岩?”
石头背后不是小岩,是那个女人,她满脸绯红地望着我。
我似乎从没在白天看过她的脸,她皮肤嫩得就像婴儿一样,阳光下能看到脸上的绒毛。
我愣愣得看着她,原来她这么漂亮。她笑盈盈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诱惑。见我不动,她灵巧地跑过来,拉住了我的手:“还害怕吗?”她凑到了我的耳旁轻轻地说,“想你。”
我能感觉她呼出的热气,是甜的,像樱桃。她顺势靠在我肩头,贴着我的侧脸,“肖生,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我跪起身来准备解自己的腰带,却发现左手全是血。
我往地上一看,她正躺在一张硕大的头皮上,那头皮上还有一个巨大的正在溃烂的伤口,伤口旁边是稀疏的头发,头发里有白色的蛆虫在蠕动。
我吓得站起身来,赶紧把手上的血往假山石上抹。
她望着我,还是笑着,呵呵呵地笑着,两条雪白腿在血淋淋的头皮上摇晃。
我快吐了,胃里翻江倒海。
我从床上爬起来,冲进厕所,把晚上吃的海鲜烧烤一股脑全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