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望见树后有人现身,两人对视一笑,男子笑道:“我就说吗,九叔哪那么容易就死了!”
“鬼鬼祟祟的跟了我们一路,挖苦你几句佯装挖坟你就受不了现身了?就不怕我师傅也随我们一起来了吗?”夫妇俩一唱一和的说道。
分开蓬乱打结的头发露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魏老九左顾右盼的说道:“就算你师傅来了,我也不怕。”
“九叔为什么要假死入葬呢?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来裕丰城吗?”男子依旧笑呵呵的问道。
“老夫一生光明磊落,还需要躲着你们吗!”魏老九双手插腰挺直了自己那矮小的身板。
女子噗嗤一声笑着说道:“师傅好久没见九叔,心中十分惦念,特派我们过来探望,我们找寻多日后居然听说你突患恶疾而亡,便来坟前探望,哪知看到活人守坟,这场景真是难得一见啊。”
“回去告诉那个老太婆,我活的很好,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魏老九呸了一下忿忿不平的说道。
“想当年确实是我们师傅对不起你,这么多年过去了,再顽固的心中疙瘩也应该解开了吧?”女子望着魏老九坦然说道:“而且师傅也是有自己苦衷才不得已放弃承诺,至今未嫁孤单一人,你应该能知道她的内心还是牵挂着你的。”
“过去的事,莫要再提。”魏老九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人你们也看到了,可以早些回了。”
中年夫妇听魏老九所说后相互望了一眼,男子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们这次过来还有一个事情。”
“宋家的江湖帖。”魏老九打断男子皱着眉说道。
“九叔,你也收到了?”男子急切的继续问道:“难道你诈死是为了这个事情?”
“我不想去趟这次的浑水,一点都不好玩。”魏老九背靠大树顺势坐在了地上,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这次有点过分了!虽然宋晓被刺宋家急切破案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这江湖帖里面的措辞明显就是威胁我们!”男子忿忿不平的说道。
“你错了!”魏老九慢慢抬起头一字一顿的说道:“他们是被逼的。”
“司马家,邓家,张家和宋家号称四大家族,宋家在这江湖四大家族里势力虽然是最弱的一个,但江湖中能够有权利发出江湖帖的也只有这四家,江湖帖分为红白蓝三种,红是江湖喜帖,白是武林大会,蓝是求救告急。”女子拉住男子衣襟向前一步问道:“难道这次的江湖帖宋家是被人胁迫发出的?那召集我们去的目的是?”
“九叔,如果是被人胁迫的,那这背后的势力肯定要强过宋家很多,你这诈死可能脱不了身啊。”男子蹲下来望着魏老九说道:“我们应该怎么办?”
“是有点棘手,躲又躲不过,去又怕有阴谋,娘的,有主意我就不会诈死了!”魏老九向地面啐了一口没有好气的骂道。
唐离又似乎有了那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一双猎犬的眼睛在他身后扫来扫去,如针芒刺背让他内心倍感煎熬,坐在酒馆里的他不断用手指搓摩着面前的酒杯。
两天前,当他离开友来客栈后就隐约感受到被人一路追踪,但是经过自己的留意观察却没有任何痕迹和发现,唐离嗅到了危险,这是绝顶的高手才能做到的杀气内敛,追踪无痕,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难道是因为这次即将接受的任务?
三叶堂是中原武林的杀手联盟,在这里职业杀手们可以寻找各种悬赏刺杀用来谋取不斐的赏金,三叶堂中的赏金制度与资料交接经过多年演变已经非常完善,已成为江湖中闻者色变的地下刺杀组织。
唐离虽然是职业杀手中的一员,常年在三叶堂之下索取任务,但对这个神秘组织的了解还是非常有限,每次接受任务都是在特定位置进行聆听和领取,这也是三叶堂能够长久生存的原因。
唐离审视着视线中出现的每一个人,心里忐忑的思量着,到底今夜发布刺杀任务的内容是怎么样的,是不是追踪我的人是一同前往领取任务的其他职业杀手,还是为了三叶堂而来?
唐离面无表情的抓起桌上的包裹,丢了酒钱在桌上后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后背,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出门口,街上的人流往来不息,唐离裹紧自己的衣服,不紧不慢的踱着步低头向前走去,他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突然觉得很累,是不是接完这个任务,可以歇一歇,或者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彻底退出这江湖,几年以来已经攒下的财富足够自己的下半辈子花销了。
风越来越大,像冰冷的毒蛇在衣裳里钻来滑去,唐离打了个冷颤在人群中停住了脚步。
他发现自己对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一个其貌不扬的人,一个人群中你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普通男人。
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人让唐离感受到了从来没有的一种压力和气场,两个人不远不近的在人流中默默面对伫立着,就像两块坚硬的石块埋在流动不息的溪水中。
“你是唐离。”
“是。”
“那个是离人刀?”
“是。”
“拔刀。”
“好。”
唐离将手中包裹慢慢的剥开,如同对待一件珍贵的古董,表情庄重又带有敬畏抚摸着离人刀。
男子目光如利刃般死死盯着唐离手中这把黑色的离人刀上,冷冷说道:“如果它断了,你会不会还像现在一样爱它?”
唐离在沉默中思索着男子的话,还未回答只见男子从腋下抽出一把刀。
一把仅剩三分之一的断刀!
街上的人群见有人亮出利刃,皆趋避四散而去,转眼间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二人面对面的对峙着,时间与空气似乎都开始凝固了。
当啷一声,离人刀颤颤巍巍的脱手砸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望着男子离去的身影,唐离发现自己握刀的右手麻木着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