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司机梁静波把车到青城后,先是用眼睛扫视了一下车上的人,然后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有些人的酒还没有醒过来啊。”
大家都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看到大家疑惑的眼神,梁静波神秘地说:“你们肯定不明白刚才我说这话的意思吧?”
出纳王惠说:“你这关子卖得,大家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你想说什么。”
梁静波得意地拉长了声调:“事情是这个样子滴——上个周六的晚上,王胜美和王路华,还有销售部的齐天乐,三个人一起出去吃饭。”
老钟说:“大家都是同事,一起出去吃个饭,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梁静波诡异地说:“不是简单地吃个饭的问题。”
“那是什么,难道还吃出什么事情来了?”
“你不知道,他们出去吃饭时,光王胜美自己一个人,就喝了六瓶啤酒。”
“六瓶啤酒?哦,看来这女孩的酒量还真是不小。”
“就这还不算呢,”梁静波接着说,“三个人一直玩到凌晨四点钟,还是觉得没有尽兴,然后又一起跑到其他地方的KTV唱歌去了。”
一个女孩和两个男人彻夜不归……而且,王胜美早就对大家宣布过,说她和男朋友准备到年底时就结婚了。
老钟不说话了。
消息传到公司里面,一时间,大家风言风语,说什么话的都有。
最重要的是,这个事件的当事人之一,销售部的部长齐天乐,名声并不怎么好,是那种吃喝嫖赌都样样精通的主儿。
据梁静波说,齐天乐之前也曾经开过一个公司。
最开始的时候,齐天乐的公司生意还是不错的。
但是,齐天乐挣的钱一分钱也没存下来,公司挣多少,他就能挥霍多少。
后来行情不好,公司的生意渐渐地不行了,齐天乐的公司便开不下去了,只好关门了事。
由于齐天乐和陆广知是老相识了,于是就和陆广知打了个招呼,跑到宏清公司来做销售了。
王胜美和齐天乐这样的人混在一块儿,也难怪公司里的人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了。
生产部的几个人聚集在一起,听一个人在讲台湾歌手张惠妹的事情,说她很接地气,一点大明星的架子也没有。
那人讲,张惠妹今年应邀来到浙江的一个城市,参加这个城市建市十周年的庆祝大会,刚好又赶上当地举办的旅游节,台下的游客和歌迷很多,现场非常的热闹。
张惠妹一口气在台上唱了六首歌。
有歌迷在下面扯着嗓子喊:“阿妹——我爱你!”
张惠妹大声回答说:“我也爱你,可是你老婆怎么办?”
又有人叫道:“阿妹,把衣服脱掉!”
张惠妹说:“你先脱,你脱了我就脱!”
下面欢呼声雷动,口哨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左右,陆广知提着他的那只百宝箱从办公室出来了。
可是刚走了没几步,估计是对什么东西有些不放心,于是陆广知就直接把箱子放在地上,重新打开了箱子,翻找起箱子里面的东西来。
于是马上就有好事者到各个部门去报告:老板要出差了。
办公室里顿时就骚动起来,王路华站起来伸了一下懒腰:这下又可以放松好几天了。
通常情况下,只要陆广知的那只百宝箱一露面,就是要出远门的节奏了。
而陆广知只要一出差,公司也就基本上不大有人管,大家相对来讲,就显得比较的自由了。
每天一下班,肖丽敏就早早来到技术部,等何佳一起回去。
向子威开玩笑地说:“管这么严干嘛,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销售部的老赵恰好也在,就接过向子威的话头说:“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一个大活人,难道还会丢了不成?”
肖丽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不是不放心,不过如果早点回去的话,可以帮我做些家务。”
老赵说:“哟,以前我还不知道,看来我们的何部长还是一个模范丈夫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
何佳的脸一红,急忙辩白说:“那种家务话,我是有空了才做的,不过也只是偶尔做一点,不是天天都做的。”
老赵说:“这个你就不要再谦虚了,夫人都在这里给你作证啦,今年公司再评先进工作者时,我那一票就先投给你了!”
就在大家吵吵嚷嚷的时候,肖丽敏小声对向子威说:“其实……还是有一些不放心的。”
向子威醒悟过来之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起因是前不久的一天晚上,何佳直到十二点多才回到家。
肖丽敏问他干嘛去了,他说和梁静波在一起,在陪客户吃饭。
第二天上班后,肖丽敏向梁静波求证,问前一天晚上他和何佳是陪哪里来的客户一起吃饭。
梁静波一脸的茫然地说,最近没什么客户来公司啊。
肖丽敏说,那为什么何佳昨天快一点了才回家。
梁静波说,这你可别赖在我身上啊,他回家晚这件事,我可是一点儿也不知情啊。
肖丽敏的脸气得煞白,她心里明白,何佳一定是撒了谎。
但她还不死心,又去问向子威。
向子威不知道何佳前一天回家晚的事情,就随口说下班后大家就一起回来了。
肖丽敏怒火冲天,气冲冲地去找何佳,问他那天晚上到底是干什么去了,今天不交待清楚,她就坐办公室里不走了。
何佳很是尴尬。
他一方面在心里埋怨梁静波不懂得见风使舵,替他圆一下谎。
另一方面,他又小心地对老婆陪着笑,在心里搜肠刮肚了半天后,找了个理由说,那天由于白天工作很多,下班后身体感到很疲惫,听人说按摩一下可以解解乏,所以就找人按摩去了。
“不过,”何佳最后特别强调到,“那天我专门找的是男人按摩的,没想到男人的手劲太大,疼得我龇牙裂嘴的,难受得很。”
肖丽敏脸上的乌云一扫而空,用抱怨的口气对他说:“那不是花钱买罪受嘛!”
何佳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附和着老婆说:“谁说不是呢,下次我再也不去他们那里去按摩了。”
一旁的王路华小声地笑了出来。
肖丽敏没有发觉,心满意足地走了。
何佳狠狠地瞪了王路华一眼。
王路华说:“你瞪我干嘛,我劝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我寻思着,这件事儿早晚会穿帮的。”
何佳不高兴说:“你这张乌鸦嘴,从来没说过一句靠谱的话。”
“得得得,我一片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了,不信的话,咱们就走着瞧!”
“你就不会让我省点儿心嘛。”
“不是我不让省心,我只是善意地提醒你一下,忠言逆耳啊。”
“算了,你别对我提那些什么所谓的‘忠言’不‘忠言’了,你让先我安心几天吧。”
“行,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了,随你的便吧。”
隔了几天,肖丽敏终于还是明白过来了,说哪有男人按摩的,你以后别想再来骗我!
何佳信誓旦旦地说,真的是男人按摩的,我去的是盲人按摩院,那里面的盲人都是男的。
肖丽敏说,那你告诉我是哪一家按摩院,哪天我去看看。
何佳急了:那晚太黑了,我也没记清。
肖丽敏冷笑了一声,何佳心虚地不再往下讲了
从那以后,只要下班的铃声一响,肖丽敏便马上准时到技术部来守候何佳。
除了何佳有时候真的需要加班,而且还得有人作证以外,其他的日子里,何佳一下班就得老老实实地跟着肖丽敏回家去。
下班回来时,向子威走到路口,准备等车时,发现齐天乐和王胜美早就已经在路口了。
原来,他们是坐着公司里其他人的摩托车到路口的,所以到的比较早。
上车后,齐天乐买了三个人的车票。
开始的时候,王胜美和齐天乐分别坐在不同的座位上,隔着座位不时地说着话。
但没多过多久,齐天乐便坐到王胜美的身边去了。
齐天乐侃侃而谈,对王胜美讲着他以往的那些辉煌:什么他前不久又和国外的公司签了笔大单啦,什么他以前开公司时,一年的产值可以达到多少啦等等。
王胜美一脸崇拜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一个小学生在倾听大师发表演讲一般。
齐天乐看到王胜美这样,更加地得意起来,声调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分贝。
齐天乐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可是他头顶上的头发已经渐渐的稀疏,露出了一小片亮亮的头皮来。
他每天西装革履,烟不离手,喷云吐雾的,像个行走的大烟囱一样。
只要他来上班,销售部里保准少不了刺鼻的烟味,隔老远就能闻得到。
按照老赵的说法,在他们销售部,连蚊子都不太常见。
为什么呢,因为大部分的蚊子都被烟味给熏走了,即使有个别执迷不悟的“钉子户”蚊子,也早就被齐天乐的尼古丁给毒死了。
车到了青城市后,齐天乐和王胜美坐别的公交车离开了。
向子威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辆1路公交车,上车之后,司机问他在哪里下,向子威说是百花园小区。
司机说,这是他今天的最后一班车,所以他就不报站名了,到站了之后自己就主动下去。
到了农工商超市附近,一个衣着艳丽的女人和一个抱小孩的男人正等在那里。
司机嘟囔着说:“今天算倒了霉了。”
到了下一站,又上来了一个女人,司机连连地叹着气道:“今天真倒霉!”
向子威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女人诧异地看了看司机,然后找了个靠车门的位子上坐下了。
后来抱小孩的男人在国际大厦下了车,而和他一起上车的那个女人却没有下车,看来他们并不是一家人。
司机嘴里不停地嘟囔着,看来他想把今天这趟末班车开成一站式公交车的希望,彻底地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