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节”就要到了。
闳清向各个部门发出通知:“五一节”期间,公司只放两天假。
这个通知一经公布,大家顿时就炸开了锅,纷纷表达了严重的不满情绪:别的单位平时每周只上五天班,而闳清一周却上六天班,这个大家这也就认了。
但是国家明确规定,“五一节”是三天的法定假日,既使是不实行双休的企业,也应该有五天的假期呢。凭什么闳清公司只放两天假,另外那三天难道被公司吃掉了吗,这样做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
何佳说,“五一节”只放两天假的决定,是由老钟下达的,老板现在还在外面出差,没有回来呢。
大家一个个群情激昂,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起老钟的不是来:公司又不是他的,而且老板平时也不待见他,下面的人也都看不惯他,他这样随随便便地剥夺大家休息的权利,究竟图的是什么呢?
难道是上次袋收尘项目中买材料时,因为贪得太多,被老板发现后,一直对他不冷不热恋的,所以他急于想在老板面前邀功,这次趁着“五一节”假期,拉上全公司的人来给他垫背,以此来挽回他以前的面子吗?
有几个人冲动地上楼去找老钟,可是找来找去,却始终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也许他早就料到这样做会激起民愤,所以在发出通知后不久,就悄悄地溜走了。
何佳说,老板托人找关系,把儿子弄到市社保局去上班了。虽然社保局的工资并不高,每个月还不到一千块钱,可是在试用几个月后,如果通过了考试,就能转为正式的公务员了。
齐天乐说:“老板这一招真可谓是一箭双雕啊。一方面把儿子安排进了机关,另一方面,又直接阻止了老板娘想利用儿子来远程操控公司财务大权的企图。看来老板娘跟老板比起来,还是嫩了点,姜还是老的辣啊。”
向子威说:“你看中国的历史中,女人的那点心眼,最多也就应付一下彼此之间争个风吃个醋之类的小事儿,而男人的文韬武略,才是稳定天下的基石。”
齐天乐说:“这个很有道理,不过也不全对,比如武则天的心可是比男人都要狠的。”
向子威笑了起来:“武则天那是个另类,不能代表中国的女人。不过如果她不狠的话,也成不了中国唯一的女皇帝。
从某种方面讲,已经不能把她归入到正常女人的行列中了,因为没有哪个女人能像她那样,为了当皇帝,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不放过的。”
齐天乐说:“那是,如果女人都像她这样,恐怕人类早灭亡了。女人本来就得以善良为本,这么狠毒的女人如果太多,对整个社会来讲,都是一种灾难,虎毒还不食子呢。”
虽然变压器在开始生产的初期,进行的并不是很顺利,陆广知甚至还曾经想过另外购买诸暨的图纸来做,但是经过反复的摸索之后,闳清公司最后还是按照上海电阻厂的图纸,将变压器成功生产了出来。
电阻厂的变压器结构是:将变压器放在装满油的油箱里,而油箱上方,是一个油枕,油枕里装上一部分油。油箱和油枕上下之间用几个支架连接,侧面则是由一个软管连接。
当变压器工作时,油箱里的油受热膨胀,可以通过软管进入油枕,以达到散热的目的。而停止工作后,油枕里的油经过冷却后,又会重新回流到油箱。
有一天,陆广知突发奇想,他想当然地认为,油箱和油枕侧面连接的软管完全是多余的,可以直接在油箱上方焊接一个铁管,把油箱里的油和油枕里的油相互打通,这样生产出来的变压器,既节省了软管,看起来又整洁美观。
对于自己的这个天才发现,陆广知激动不已,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上海电阻厂那一帮大学毕业的工程师也不过如此,还不如我一个学徒出身的技术员!”
唐工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认为上海电阻厂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国有大厂,之所以采取这样的设计,肯定是经过了慎重的考虑,并且经过了多年的实践才固定下来的。
况且那个软管的成本并不高,即使去掉了这个软管,也不会节省下多少钱。
而这样改了之后,可能会给整个变压器的使用造成无法估量的安全隐患。
向子威也认为,如果把软管去掉,改成铁管这样的硬连接,将来在变压器的运输过程中,铁管可能会有断裂的风险,从而导致漏油,影响变压器的使用效率。
但陆广知却只是一味地陶醉于自己的这个伟大发现中,对于唐工和向子威提出的意见,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唐工见陆广知坚持要改图纸,便对陆广知说:“我首先声明一下,如果坚决要改图纸,那么按照修改后的图纸生产出来的变压器,到时候出问题了,这个完全和我无关!”
陆广知依旧不为所动,满不在乎地说:“唐工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你的那些担心,纯粹是多余的。”
虽然董希同他们对修改变压器的图纸多多少少也有不同的意见,但是面对陆广知的固执己见,他们的意见也只好暂时保留在自己的心里了。
那段时间,陆广知的心情大好,无论是开会还是吃饭,都不忘了向人炫耀一番自己的天才发现,末了还会加上一句:“除了天上飞的飞机外,凡是地上跑的,都难不倒我。”
可以说,那段时间,陆广知甚至连做梦的时候,都是飘着的。
下班回来时,仓库的徐阿姨也上了班车,说是到青城市中医院去看她的父亲。
徐阿姨的父亲今年八十多岁了,由于高血压犯了,家里人就把他送进了医院。
老爷子住进医院的第二天,血压就稳定下来了,但是医院却不让老爷子出院。
医院方面的解释是,老爷子的年纪大了,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医院还要再观察观察,直到确认老爷子的情况一直稳定了,到时候再让他出院。
又过了几天,在做了一大堆的检查之后,老爷子各方面已基本上正常,医院方面仍然极力挽留,说是还要让老爷子继续留院,再观察一段时间。
徐阿姨说,如果病重的话,你们解决不了,那就转到杭州的大医院好了。
医院说不重不重,在他们这儿看就行。
徐阿姨说,不重的话,就让老爷子出院。
但医院仍然坚持不让出院。
徐阿姨说,家里人实在是受不了啦,今天去青城,就是准备办明天的出院手续,不理他们了。哪有这样的,住个院还住出麻烦来了,老爷子现在身体已经好了,还被他们无端地扣下扣在医院,不想放人走了。
向子威说,是不是医院想利用病人创收,如果出院的话,他们的收入就减少了?
徐阿姨说,就是这么个情况,每天住院不得花钱吗,他们的利润自然就来了。
肖丽敏说,这样也太过分了,把病人当摇钱树了,敲诈起来没个完了。
徐阿姨说,所以准备把这个摇钱树给他们拔了,看他们还吸谁的血去。
梁静波说,要是住院不花钱的话,估计他们早就把老爷子给赶出来了。
何佳说,医院是干什么的,就是专门敞开大门收你的钱的,住院不花钱的医院,一家也不存在。
徐阿姨说,其实花钱还是次要的,老爷子早就闹着想回家了,反正先把老爷子接回来再说,别的就不管那么多了。
做饭的于阿姨说,提到医院,我也想起来一件事情。几天前我们那条街上有个卖包子的老板娘的弟媳,怀了一对双胞胎,已经好几个月了。
后来有些不放心,想到医院去保下胎,结果医生给她打了一针之后,刚回到家里肚子就疼了起来,于是家里人马上又把她送往医院,但已经来不及了……
后来双胞胎双双流产,其中一个已经四斤六两重了!老板娘的弟媳马上又被紧急送往杭州抢救了……
大家说这个真是太缺德了,这不是草菅人命嘛,必须得告医院,让他们赔一大笔钱!
于阿姨说:“赔钱这个事儿他们确定是跑不掉的,医院肯定是要赔钱的。问题是赔的钱再多,能换回那两个孩子的生命吗?而且现在他们家里人担心的是,大人将来有没有后遗症,对以后生孩子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受陆广知所托,齐天乐同志到南京出差去了。
可能是由于这次没有情人陪同的缘故,齐天乐一如既往地觉得,他一个人实在是无法度过异地他乡的这个漫漫长夜,必须得找个乐子才行。
于是,他就按照房间门口塞进来的小广告上的提示,打电话叫了按摩小姐来为他提供上门服务。
要说齐天乐同志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却依旧是精力旺盛,叫小姐服务就叫小姐服务呗,还一下子叫了俩!
正当他与两个小姐热烈地切磋着技艺,交换着彼此的心得体会时,警察叔叔破门而入,当场逮了一个正着。
“扫黄打非”行动小组的这次开展的突袭行动,又是大获丰收。
当晚,齐天乐同志就被警察叔叔请进了局子,以嫖娼罪被罚款五千大洋。
这五千块钱的罚款,当然是不能让他的老婆和女儿知道的,他不能破坏他在她们心目中的光辉形象;而他的父母,则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且不说他们拿不出这笔钱来,即使他们有这个能力,他也不敢告诉他的父母的。
因为,作为他们家族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他一直都是父母的骄傲,他又怎么能伤父母的心呢?
于是他马上打电话向陆广知求助。
陆广知勃然大怒,让他出趟差,该办的正事还没办好,就闹出这种幺蛾子来了,他自己不嫌丢人,公司还嫌丢人呢!
他生气地冲着电话那头的齐天乐说:“这完全是你个人的私事,与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好了!”
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齐天乐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向他以前的客户寻求帮助。
于是,他的这桩桃色事件,便光速般地在南京的客户群中传播开来。
甚至连这次参与投标的其他的企业,最后也都知道了他的这桩风流韵事。
其实以齐天乐同志的德性,到外地出差时干出这种事情,大家对此并不感到奇怪,只是没想到这次被南京市公安局当场抓了个现行,只能说他太倒霉了。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不过,最后令这件事情在公司炸开锅的原因居然是:齐天乐同志回来之后,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理直气壮地把公安局的罚单,连同出差时的发票一起交给陆广知,要求公司报销他出差期间所产生的一切费用!
大家都议论纷纷:这真是天下第一厚脸皮啊!
不过,陆广知这一次可没有像齐天乐想象的那样,碍于他的面子,选择继续去当这个冤大头,而是直接当着他的面,把他的罚单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