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犹豫着应该如何解释我的想法呢?最后狠了狠心,“将军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一个故事,说是把一只青蛙冷不防扔进滚烫的油锅里,青蛙能出人意料地一跃而出,逃离陷境。
然后又把同一只青蛙放在逐渐加热的水锅里,这次它感到舒服惬意,以致意识到危险来临时却欲跃乏力,最终葬身锅底。
青蛙对眼前的危险反映敏感,对还没有到来的危险反映迟钝,我就是不想让自己变成那只青蛙,”我想他那样聪明,肯定明白我在说些什么?
这一年里,我去山上采药,我去河里抓鱼,一切都是最惬意的生活,渐渐地,我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有些忘记了,甚至还偷偷地暗示,老爹肯定也希望我忘记仇恨,就这样平静地过完这一生?
老爹走了,老妖也走了,可是我呢?直到跪在老妖的坟前,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笑,竟然要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老妖的想法,也知道老爹肯定不希望我冒险,可是,难道我就真的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吗?若是我都不能亲手替老爹报仇,替千语报仇,替竹村的每一个人报仇,那我又有什么脸面继续活下去呢?
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不会再去依赖任何一个人,要时时刻刻记住竹村被灭门的事情,这将会是我此生的目标,若是一天不行,就一个月,若是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直到我能够亲手杀了许广。
我感谢北煜帮助了我,可是我也害怕自己忘记,当然这些都只是我内心的想法,我是不会告诉他的。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那笑意包含了太多的情感,只是我看不懂,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你,就这么害怕依赖我吗?”
我与他并没有很熟,哪里就谈得上依赖,不过是单纯地不想连累他而已,我缓缓一笑,“我怎么不知将军的想象力这么好?”
他好像不打算为难我,慢慢后退了几步,“夜深了,送你回去。”
清凉的空气中混着树叶的苦涩味,他的影子在月光下拉的很长,而我就踩着他的影子一步一步地走着。
没想到会再次回到这里,我坐在床上,看着放在旁边的书信,觉得有些可笑,其实说实话,我想过会在京城里遇见他,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愿意帮助我。
清晨,阳光舒适的很,我舒展着双臂走出了房间,拿起了笤帚开始打扫庭院,昨晚我就想过了,我应该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总不能什么事情也不做吧!所以我打算帮忙,好像这样就能拉开与将军府的距离,与北煜的距离。
就在打扫临近尾声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怀雨的身影,她看了我一眼,手中的笤帚就丢在了地上,赶紧跑到我的身边,夺过来我手中的笤帚,“慕姐姐你在做什么?赶紧放下来,”说着还四周眺望了一下,“慕姐姐,要是让兰叔知道你在这里打扫,肯定会直接杀了我的,昨天我都已经被训了,慕姐姐,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昨晚,看着她的脸都快要皱在了一起,“昨天慕姐姐你离开将军府,兰叔说肯定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慕姐姐才会想要离开的,”她其实就是个小孩子,心里也不会藏着这么多心事,倒是跟我抱怨着就说了出来。
我捏了捏她的脸,“昨天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我就是听说京都的夜市挺好看的,所以我就忍不住想要去看一看,没想到竟然让兰叔误会你了,真是对不起了。”
她听我这样一说,脸上的不开心突然消失了,“原来是这样,那慕姐姐你在夜市上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能给我讲讲吗?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呢?”
“有很多事物,还有许多好玩的东西,还有许多表演杂技的地方,”这些当然是我以前就已经看过的,我只是简单地说了几样,她的脸上就露出了奇异的光芒,“真的吗?好想去看看啊!哥哥总说我一个女孩子自己出去不安全,可是他又总是在忙,根本就没有时间陪我出去,我想去很久了。”
看着她脸上露出的失望的样子,就让我想起了没有吃过糖的小孩子,我笑了笑,“那过几天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啊!”她激动地欢呼出来,但是赶紧又捂住自己的嘴,眉头皱的更紧了,“可是兰叔一定不会让我出去的。”
“放心吧!有我呢?”我又摸了摸她的头,她突然将手伸到我眼前,“那我们拉钩,你不许骗我,”以前我总是这样对千语说话,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见到这样的手势,我就把手伸了过去。
“好了,我们赶紧干活吧!”我刚拿起笤帚,就看到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放心吧!我保证不会告诉兰叔的,”我对着她露出了笑容。
“你在这里做什么?”没有等来兰叔,却遇上了北煜,想不到他大早晨会过来这里,怀雨看到北煜,就赶紧低头认错,“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让慕姐姐动手了。”
她怎么见到北煜,就是老鼠见到猫一样,“没事,你先回去吧!”听到我这样说,怀雨赶紧逃走了,望着她的背影,我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不愧是将军,果然是威名震天啊!”
他当然听出了我话语里的意思,也不恼,就直接坐在了一旁,端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水,“怀雨小的时候总是调皮,兰叔又拿她没有办法,所以我只好吓唬他,可是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见到我还是这副样子,不过也没有关系,总要有一个人管住她,不然她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管得了她。”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怪不得她见到北煜,就赶紧躲起来呢?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将军平日里都这么闲吗?”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地笑着,“我来看看你跑没跑,”他真是完全不要考虑我的感受吗?竟然用了跑这个字,好像我是什么小猫,小狗一样。
想要看我笑话,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我满不在乎地拍拍手,“那结果可能让将军失望了,我想过了,现在全城都在通缉我,我出去要是露出马脚,到时候连累了将军,那我可担待不起,所以就只好叨扰将军几天了。”
昨天我的情绪确实不好,那还不是因为我没能如愿地杀了许广,也因为被他救了,看到熟人,自然就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看你这副伶牙俐齿的样子,应该是想通了,那我就放心了,”说完就站了起来,“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你要是待着无聊,就去帮帮兰叔吧!兰叔那里我已经告诉他了。”
等到他离开之后,怀雨才偷偷摸摸,一步三回头地来到我身边,“将军终于走了,可吓死我了,将军没有说我吧!”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了,“没事,以后有我呢?你家将军肯定不敢轻易地欺负你。”
怀雨就像是百灵鸟一样,总是在我的耳边叽叽喳喳地叫个不住,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让我了解到很多事情。
比如她跟怀南是北煜救回来的,那是他跟随父亲第一次上战场,就把成为孤儿的怀南与怀雨带回了家里。
比如他的父亲已经不在了,也就是在那场战役之中,他们的军队被包围,他的父亲身受重伤,虽然带领着全军突出重围,并且打败了敌军,只可惜,在那之后,他父亲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最后病死疆场,在他父亲过世之后,他的母亲就去到了庵堂清修,所以这里就只有他们几个人。
比如知道兰叔以前是北老将军身边的护卫,后来年纪大了,就在府上照顾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