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流逝,溪水潺潺,就在我无比享受这番惬意的时候,不远处传来愤怒的声音,“慕晴,你又跑到这里来偷懒,师父让你采的草药呢?”
平静瞬间被打断,我眉头不禁微皱,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坐起来,对着来人呈现出无奈的笑容,“向千语,你怎么跟我爹越来越像,除了草药就不能说点别点什么吗?”
“师父的教诲我自然要听,”千语微哼一声,“我先回去煎药了,你也赶紧去采药,免得师父又罚你,”说完也不再理我,就独自一人走掉了。
我不禁长叹了一声,才慢慢悠悠地站起来,用脚轻轻地踢了一下旁边的背篓,只见背篓在空中转了几圈,不偏不倚地落在我的手掌上,我颇有些得意地将背篓背好,“好了,去采药吧!”
这座山我已经来过很多次,每种药材生长的位置,早以了然于胸,未过多久,就已经将老爹吩咐的草药采好了,看了一眼天色还早,我打算去采些蘑菇,拿回家熬汤。
那棵松树下的蘑菇长的很是喜人,我欢喜地走过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抹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匕首已经架在我的脖颈上,“你是何人?”耳畔传来生硬的男声。
头一次遇上这么惊险的事情,我着实不敢回头,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就在我的思绪不知飘到哪里的时候,“你是何人?”挟持我的男子没有听到我的答复,就再次开口询问,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我能够真切地感觉到刀刃划破皮肤的刺痛,顿时手心里全是冷汗,也瞬间清醒过来,有些艰难地解释,“我、我家就在这附近,我、我来这里采药,若是不信,你可以检查我带来的背篓。”
我不知道那男子有没有真的检查,但我却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以及他附在我肩膀上的手愈发冰凉,那气味,是血腥的味道,如此浓烈的血腥味,我很快就断定他受伤了,应该很严重。
就在我害怕的要死的时候,耳畔再次传来他虚弱的声音,“你走吧!”
他的手,他手中的剑缓缓地离开我,可是那无形的黑暗却依旧笼罩着我,我不知下一瞬会发生什么?是成功逃离,还是丧命于此,就在我的身子变得僵硬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那人似乎倒在了地上。
眼角的余光瞥见倚靠在松树的男子,他的手臂在流血,“活该,让你刚才欺负我,”虽然我的心中尤为高兴,但却不敢在面上表露一分,生怕他站起来杀人灭口。
看他这副虚弱的模样,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正打算离开,只是手指刚刚触碰到背篓,就想到了老爹的唠叨,若是知道我见死不救,肯定会骂死我的。
我的内心挣扎了好一番,“哎呀,烦死了,”我终是不能做到视而不见,我想大约这便是大夫的天性吧!就像厨子见到食物想要做出精美的菜肴,猎人见到动物想要打猎,丢下背篓,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对上他迷离的双眸,颇为谨慎地说道:“我、我帮你包扎吧!”
“不需要,”他沙哑的声音里竟然带着几分寒气,不禁让我有些胆怯,但仔细想想他刚才没有杀我,想必也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我再次犹豫着开口,“你放心吧!我是大夫,不会害你的。”
说实话,当我转身的一瞬间,真的被吓了一跳,他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浸透,胸口上还插着半截羽箭,就连脸上也满是血的痕迹,但血液已经凝结,想来应该不是他的血,只是看起来有些可怕,若不是有过刚才的对话,我还以为他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呢?
大约是因为我打量的时间过久,“你走吧!”他渐渐低下头,不再与我对视,但我已经看到了他眸底深处的闪躲,连忙收回目光,“你放心吧!我是大夫,什么血腥的场面没有见过,”这话说的我心虚不已,这应该就是我见过的最血腥的场面吧!
我将背篓放在地上,把上面的蘑菇丢在一旁,从里面翻出了止血的草药,然后上前准备去解开他的衣服,他却死命地将我推开,在我疑惑地目光中,他轻缓地说道:“男女授受不亲,”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意这些礼数。
本来害怕的要死,可看他这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但还是憋了回去,只是做了个发誓的手势,“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告诉其他人,再说了我是大夫,病患面前不分男女,”他本就没有多少力气,我略微用力就将他的手掰开,然后趁机将他的衣衫解开,查看了一下,大大小小约十几处伤口,其余的伤口倒是还好,只是羽箭那处已经溃烂了,还真的有些难处理。
他大约是瞥见了我的神情,就开口问我,“你能止住血吗?”我点点头,就在我提出疑惑的时候,他的手突然握紧我的手,缓缓地放在了羽箭上,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你直接拔出来吧!”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处理好,”我清晰感受到心脏在不规律的跳动,而我的声音也接近颤抖,“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去找我老爹来帮你,”我真的胆怯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若是因为我的一时失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那我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我相信你,”他的声音明明那般虚弱,可打在我的心里却是那样的有力。
他竟然会相信我,我疑惑地看向他,“放心吧!我的命硬着呢?这点小伤还死不了,”他猩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平时不都是大夫安慰病人吗?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变成了病人安慰大夫呢,我确实有些太无用了,早知道会遇上今天的事情,我往日就不那么贪玩了,哪怕是刚才把千语留在这里也好啊!
我还在为自己的医术忏悔,却感觉到他握着我的手正在缓缓用力,而我握着的羽箭正慢慢从肉里分离出来,我顿时吓傻了,完全忘记了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羽箭一点一点拔出来,以及他脸颊上流淌的汗水。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开了我的手,整个人瘫靠着松树,语气变得更加虚弱,“赶紧止血吧!”
这次我不敢再有任何犹豫,将手中的断箭丢在一旁,就赶紧给他的伤口止血,针灸、敷药,经过了好一番忙碌,终于止住了血,我暗暗地舒了一口气,颇为得意地自述,“好险啊!你这条命总算是没有砸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