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不便对这些世家豪门的事进行置评,只负责将他打听到的事说给殿下听。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他仍旧不自觉地带进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把这事说得跟说书一样。
只听他再说道:“这位姜小姐也甚是有骨气,许是想着她这个嫁人的机会,是亲身母亲用一条命换来的,所以在经历了这许多悲惨的事后并没有轻生。姜家将她除了名,这十多年来,便真的没有与姜家有过来往。”
承颐点头,表示理解,嘴里喃喃地说道:“活着其实不容易,应当好好珍惜。”
魈没有听清承颐的低喃,继续说道:“姜大小姐虽然气蒋劲松害她失了名节,被迫嫁与他,却也感激蒋劲松将自己从贼人手中救出。否则落入贼人手里,境遇有可能更遭,要说生不如死也极有可能。”
承颐连连点头,任何时候,女子的处境比起男子来,总是更加艰难。
“所以在蒋劲松的儿子们来到隆安替父扶棂,并表示想留在隆安城后,姜大小姐拿出了自己的嫁妆,给蒋介夫在隆安的朝臣中四处打点,终是给他顶了蒋劲松的空,进了国子监学,留在了隆安城。蒋介夫也因此尊了这位比自己还要小的继母为蒋家的太夫人。只是十多年下来,蒋介夫也才当上了个国子监丞。”魈说到这,终于把这个蒋太夫的事说完。
承颐听到这,想着当年的姜大小姐的这个结果总还不至于太差。便问道:“那如今姜宏恩找上蒋介夫,蒋介夫可有为他家的太夫人分说一二?”
魈回答道:“具体的情形不知,据闻姜守备也只是进去问了几句话,并不曾将蒋太夫人带走。想来也是知道蒋太夫人虽然姓姜,却早已被姜氏除名,与姜氏断绝了关系。”
承颐想了想,仍然吩咐魃道:“虽是如此,到底还是姓姜,又是一个身世极可悲的女子,还是让人看着些。”
魃忙躬身应下,说道:“属下留下隐六在蒋府附近看着呢!”
承颐又问魈道:“承恩候府的谢家呢?姜宏恩虽然没去,谢家的人是一个怎样的态度?”
这下魈说道:“承恩候府不是属下去打探的。不过早就有消息传出,谢候爷家的爵位是恩封,袭不过三代,到得如今的谢洪生谢候爷已是第三代。谢老候爷替自己的大儿子谢中愧求请世子的折子,皇上一直未批下。”
稍顿后,魈皱了一下眉,说道:“不过,谢中愧的妾氏张素珍虽是张家的庶女,却与德妃有亲,算得上是五皇子的表妹,为谢中愧生有一儿一女。以前有姜家在时,张氏一直被压在大夫人姜弘静的下面,时常有怨,却不敢出声。”说到这魈便停下了,眼睛转过一边看向魃。
魃接了魈的话头说道:“只是姜家倒了之后,张家私下有放出话来,谢中愧想要得张家相助保住候爵之位,那候夫人得是张家的女儿才行。谢中愧早已在家中嚷着要休妻,今日姜宏恩奉旨查与姜氏有关的人,姜宏恩虽然暂时不敢查到承恩候府,谢中愧却已在府中再次表示,要休妻弃子。”
“休妻弃子?连他那两个儿子都不要了吗?”承颐惊道:“听闻谢家也只有这两个嫡孙甚有大才,承恩候府谢老候爷一直引以为傲,时常炫于人前,他也肯就这么舍弃?”
魃回答道:“谢中愧如今为了那个世子之位憋屈很久了,深怨姜家在的时候没有帮他。如今姜家倒了,他更怕被姜家连累,说那两个儿子身上也流着姜家人的血,定是要弃之断个干净的。只是谢中愧虽然这样说了,谢老候爷却还没有表态,所以谢家如今暂时也还没有动静。”
承颐表情严肃地吩咐道:“不可大意。看谢中愧这样,即便谢洪生不舍两个孙子,只怕谢夫人却是一定会被休弃的。女人一旦被休弃,又没了娘家,只怕她会想不开。你派人好好盯着,有什么异动,先将人救下再说。”
魃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殿下自打救下了姜家小小姐后,居然连与姜家有关联的人全都要救了?不过他只是自己想,却没有问出来,答道:“属下已将隐九和隐十留在谢府附近守着,一有异动,他们会立时传信过来。”
还有一件事,他没有说。
打从知道隆安城在搜查姜、赵两府的余孽开始,魃的心里就生出了一个想法。‘他得四下里派人将与姜家有关的人都盯紧罗。’
他希望能在那些人发生危险之前,先将人救了,省得姜家那位小小姐,到时又会举着那枚血玉环,半夜里带着他们四下里寻人了。真的等这些人出了事再寻来,如今这隆安城乱成这样,又岂是他们可以乱走的?只怕是救不了人,还要连累殿下。
……
司马琰与月隐玄出了灵隐山庄后,打算先回到浣花溪寻了慈恩和尚拿回他们的马,然后再进城回琰王府。那两匹马是他们在战场上骑惯了的马,特意从宛马中挑出来的良驹,与普通的马不同,轻易不可离了主人。
从山庄到浣花溪,少说都有一个时辰的车程,刘同自然为司马琰准备了车驾,配备了赶车的人,只待将他们送到浣花溪后,再自行转回山庄。
车驾行至浣华溪附近时,还未到辰时。月隐玄听到林间传来低低的哨音,知道他昨日留在此处的人有消息要上报,便将赶车的人放了回去,自己和司马琰沿小路徒步穿过桃林,走去慈恩寺。
车驾方离开不久,便有黑衣人落于他们行走的小道上,将一个小竹筒递交给月隐玄后,立时又隐于林间。
月隐玄打开竹筒,倒出一卷小纸看过之后,对司马琰说道:“王爷,昨日在我们离开王府后,王府陆陆续续进了不少人,约摸二十人左右。那些人都是有些功夫的人,扮作粗使的仆从打扮,一部分去了王妃的东院,守在东院的周围,一部分围了王爷住的西院。”
司马琰眼中精光闪过,想起承颐说的梦境,说他在琰王府受了伤,月隐玄替他挡了刀……
月隐玄又说道:“还说王妃昨日似受到了惊吓,往府里请了大夫。只不过请的不是医馆中坐堂的大夫,而是瑞南胡同的私医,行迹甚是遮掩和隐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