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许平心中也是一阵惬意。望了望黑夜散开,就如心中的阴霾散去。
雨不再下了,湖边吹着浅浅的凉风。
船夫眼尖,看到了走来的许平,张了张嘴便打算开口。
“嗨,船夫老翁~”许平看似亲热地打了声招呼,身形停也不停,虽说修为不再,但脚力也不是寻常,没给岸边的老人任何开口机会,直接便从身边小跑而过。
开玩笑,别人撑船渡河要钱,这船夫渡河可是要命。
正如先前所说,现在他只是相当于一个尚算可以的武者,万一这破船沉得快了,自己可没把握轻功水上漂,最重要的是......不会游泳啊。
又往外走了段距离,毫不见人烟,想来刚才那般的大势就算是有人在也会被冲下湖中。
澄清的天,平静的碧水,只有徐徐的风泛着淡淡的水纹,许平只感觉......心情糟透了。
湖面与岸边是一干二净,就连一艘船只都是见不到。
“哒哒哒。”
许平终是不得不向现实低头,脚步声响彻在船夫身旁。看似热情实则也是热情地打起了招呼:“老人家,船还在吗?”
没办法,谁知道二师弟坚决还俗后,法海一怒之下会不会来抓自己这个始作俑者。
“在。”老人指了指身后,在一块岩石下面支着一艘船,船身破破烂烂一看就很有知名度。
也不窘迫,笑呵呵地开口:“这船,陪了我三十多载,也算是老伙计了。今天雨势莫名的大,还刮起了浪,好在船身轻便,我就拖回来了。”
“你见到妖了没?”按理说这般大的妖身展开,寻常人直面这一幕吓死都可能,何况还是个老头。这船夫居然一直呆着不走,倒是让他好奇了起来。
“妖......”老人呵呵笑了一声,显然是见识过些大场面,“法海大师在金山寺呢,怕啥?”
许平想起了老人来时讲得絮絮叨叨的故事,一时默然。
经历过以前那个年代的人,倒是比起青年人多了分胆气,显然船夫大爷对于法海降妖除魔的印象也是深刻。
“像我这种老头子,要跑也跑不远。”老人家心情像是没什么变化,看得很开。
说着就去拖系在船上的绳,想把岸上的老伙计拉回水里。许平听老人说着,也上去搭了把手。
老人家开了话匣子,像是没穷没尽地往外捣鼓着,又看见了许平头上光秃秃的一片,思索了一下开口:“公子去金山寺是做和尚的?”
许平额上暴起黑线,眯了眯眼睛:“不是。”
随后又抓了抓头顶,光溜溜一片,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长发及腰......不过,只要是有个小平头撑场面,在城中虽然显眼点,但他也不在意了。有总比没有好是吧。
船夫看了看许平身上披着的袈裟,笑了笑:“那你肯定与佛有缘。”
这缘可大了去了,自己还见到了真佛,说出来怕吓到面前的老人。
手上也不停,看着老人停下来微微喘气,一人拖着船就往湖边走去。下过雨的缘故,地上还有许多蓄积的泥水坑,木船趟着条线过去,水流顿时从松软的泥土中漫出来,也让得地面顺滑了不少,使上的力气也不需那么大了。
“哈。”
许平用力在船尾一推,船身没入水中,只感觉精疲力尽,倒是怀念一身本领起来。
船只在湖面快速地划行着,并不出意外,船身也在下沉,许平陡然之间想到了一个问题,他没带钱,怎么办在线等急。
神色变换了一下,老人家只抬头看了一眼,便注意到了:“怎么了?”
“没带钱。”
“那就不要钱了。”回答的爽朗,“这船也回不了头......何况上一趟你就给足了银子。”
许平还想说上岸再带钱过来,船夫摇头晃脑地唱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倒是把他晾在一边了。
西湖的水还是那么透彻,翻卷的浪势像是并没有造成多少影响。
水渐渐漫了上来,虽然体内没了几百载的水势,但貌似还有些遗留的痕迹发出共鸣,让得人在水中尿裤子般的错觉都少了许多。
仰着头,天光大亮,能看到的景色更加宽广。
前方岸边断桥处一袭白衣和一袭青衣身影清晰无比,惊鸿一瞥下想到三人初遇时的光景。
在油纸伞下的暮光,雨落如花,花烁如星,人影不真切。
走得近了,就是惊鸿一面,一颦一笑之间翩若当年候人寻,正是一个绮梦的开端。
许平只是静静地看着白衣女子,衣裳之上倒是没了血迹,像是盛开的纯白花朵。不过,他现在也只能微微仰着头,看向面前女子......因为,水已经淹到脖子了!
“我们能活着上岸吗?”许平不得不抬着头,问着旁边同样抬着头的老人家,只感觉这仰望星空的姿势太蠢,要是被岸上的人看的真切,面子都要没了。
虽然说节操对他来说随手可丢,可也不能随便浪费不是?
而且,这船沉的速度可比去金山寺时还要快上一些,莫不是......船底磨坏了点?慌乱之下,只感觉自己又溺水了,伸出四肢一阵摆动。
“哎哎哎。”船夫着急起来,“快了快了,你别动,越动沉的越快!”
“还有多少路?”水淹到下巴,直直抬头望天,看不了岸边。
“我看看。”身边传来的声音很淡定。
就在许平疑惑怎么看的时候,身边之人往水下钻去,狗刨了几下,探出头来呵呵笑道:“马上到,马上到,不急。”
手拨拉着水面,一阵水被挤了过来,差点让许平呛气。
他倒是明白了船夫的大风大浪是怎么看过来的......随即眸子中多了几分赞赏,只感觉胸腔之内热血沸腾,寻思着机会只想揍他一顿。
暗暗握拳发誓,再也不乘他的船了。
“到了。”就在许平怀疑会不会像温水煮青蛙那样被慢慢熬死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天籁之音。
拖着湿透沉重的衣服爬上了岸边,如濒临淹死的鱼那般张大着嘴喘了好几口,才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雨过天晴之后,身后多了道七色彩虹。
白衣姑娘怔在那里,虽然意中人并没有脚踩七彩祥云来到她面前,但是身后的七色虹光印在湿透的男人身上,依旧很衬景。
即便,那个男人此时狼狈极了......
等候应是许久的白衣姑娘扑了上来,双手抱在男人脖子后面。
轻不可闻的声音从耳旁嘴中发出:“公子可还怕蛇?”
男人笑了:“自然是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