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坐着,背靠着那棵树,一言不发。身边横着一根竹扁担,有两个箩筐,装的有七八成满,放在地上没有倾撒出来,显然面前之人在脚崴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将货物摆置好。
“何事?”声音有些冷漠。
树下,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正面带微笑看着他,女的看起来也不大。
听到声音,许平微微一愣,依旧含着笑:“老人家,我见你受了伤,过来瞧瞧。”
“不用,我没什么事,休息会就走。”
“你这人,我们好心过来帮忙,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小青皱了皱眉头。
沉默了几秒,许平还是开口了:“我是个大夫......你这脚崴的有些严重,我看应是骨头错位了,需要及时纠正。”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倚靠着的人面色倏地大变。
“你是大夫?”问出的话有点莫名其妙,还带着些恐慌。
许平点了点头,手径直伸了过去。
“不要。”老头摇着头将脚缩回,看见已经有人围观,急忙开口,“你快走。”
没有理会老人家的话,许平抓住了那只脚,一伸一扭之间骨头已经恢复原位,又从兜里取出瓶药:“这是我自制的金疮药,记得这几日敷上。”
又开着玩笑:“不出三年,你这脚就可以痊愈了。”
就算是没有药效,三年注意着点也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你快走啊。”老人神色迫切,推搡道,“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这次许平没有再做声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只执法队走了过来。
抱着疑惑环视了一圈,围观之人往后退了几步,似乎是害怕招惹上什么。
少了几人,应该是通风报信之人。莫非,这老头还能是什么大盗不成?
片刻,执法队到了近前,腰间还佩戴着兵器,面带寒意。许平微微侧开身子,却不想那几个人围向了他。
“带走!”为首之人冷然道。
“嗯......?”什么鬼??抓错人了吧。许平愣了愣,还是回头对小青小声说道:“别动手,事情不明不白,你赶紧回许府一趟。”
事情的发展超乎他预料,许府作为地头蛇总能发挥些作用,况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再次面对众人时又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些恐慌和茫然:“怎么了,为什么要抓我?”
“你是个大夫?”
许平点了点头,一脸“你TM逗我”的表情,这也能成为抓捕的借口?
莫不是自己成了某些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了?只是这速度会不会快了些......毕竟,这才是他来到杭城的第一天。
不过,有什么尽管接着就是,他就是来找麻烦的。
不远处的街道,有一人站在摊旁,面有难色浮现。
他的任务是盯着二人是不是与许府有关联,没想到在二人回家的路上遇到了突发状况。“大夫......”又嘀咕了几句,面容上多少有了些怪异。
寻思了一番,此事还需得禀报大人。
......
“就是这里了,进去吧。”
好巧不巧的是,许平又进了牢房,前几天他就在许丁的牢狱中上演了一场人鬼情未了的好戏,没想今天又进了这种地方。
难不成,自己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喂,新来的,犯了什么事啊!”
粗狂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也把他拉回了现实。
“我说我是给人治病被抓进来的你信吗?”
许平摊了摊手,一脸无辜配上嫩嫩的白脸很有说服力。
出乎他所想,邋遢的男人笑了起来:“给人看病......呵呵呵,你真是胆子不小啊,以前这牢房里近一半关着的可都是大夫。”
许平转了一下身子,这里阴暗潮湿,地上只铺着一些干草,坑坑洼洼的墙面渗着些水珠,没有什么可以坐着的地方,更不用说床铺之类。
也就男人身下的草比较干净些了。
那就只好站着说话了:“怎么回事,怎么连大夫都抓?”
要说起社会中三大基础职业,无非就是农民、大夫、教书先生,这也就是他的不解之处。
“啧,你是外来的吧?”邋遢胡看了过来,许平笑笑闭口不言。
那人估计也是闲的慌,开口解释了几句:“咱们大王登基时可谓名不正言不顺......”这应该算是某种秘闻了,“后来据传去了王宫,逼迫着问躺在病榻上的大王要将王位传给谁?”
“然后呢?”许平正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话音停顿了一下。
“传太医......”
“传太医?!!”
“没错,这就是前朝大王临死前留下的遗言。”
许平一愣反应了过来,面色渐渐怪异,所以,天子脚下的医患纠纷关系就这样产生了?!
都说是君无戏言,别人可以当假,但新王呢?曹操的例子就摆在了那里,疑人都可以疑出疑心病,能坐上这个位置的能有几个好相与的。
“所以杭城是不容许大夫的存在咯?”
“那倒不是......”那憔悴的男人说着站了起来,身上的肌肉一块块舒展,带着冷意寒声开口:“不过,进来的大夫可没几个能活着出去的。”
“哦,为什么?”许平卖着傻。
邋遢男嗤笑了一声,狱中可是在新王登基后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是大夫,狱卒一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闹出人命,都会有些好处可拿。
“你的衣服看起来很新啊。”
许平想到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那位,觉得不吐不快:“所以说,你们干嘛总是盯着我的衣服,穿自己的不好吗——你知道上一个想抢我衣服的是谁吗?”
邋遢胡子一愣,狞笑着过来,隔间的牢房中也爆发出一阵哄笑。
显然,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大。
许平冷静如故,瞳孔中映着斥着风声的一拳。
之后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右手摊开成掌,拦在了拳头的轨迹上,之后就是一阵令人牙酸的骨头错位声,只是话语说出的迟了些:“那人,人称人屠——徐坤。”
发生了一些事情后。
与先前相反的是,许平每次挪动一下身体,都会有畏惧的目光相随。
正如他所言,他是个热心肠的大夫,所以邋遢胡子已经被他正骨过,只是,顺带着,正了正他身上的其他骨头。
“你刚说,穷王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许平回想到一事。
“对,是夺权者。”话语声极其轻微,这话被听见了可是掉脑袋的事。
“那许府是什么情况。”许平很敏感的找到了关键点。
“那是前朝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