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场戏是顾止和向欣儿的对手戏。
一旁的导演助理过来和顾止打了声招呼，顾止点了点头，随后又深深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先去了，尽量快点。”
我安抚一笑：“我没事，你好好拍。”
我坐在顾止椅子旁边，发现小赵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明明开拍之前还看到他就在这里。不过我也并没多想，毕竟顾止的助理，忙一点也很正常。
眉骨的伤仍旧痛感强烈，我闭目养神，想要以这样的方式让其稍微缓解。一会儿说不定转场后还有我的戏份，我现在还不能回房间休息。
正当我被疼痛困扰的时候，突然耳边响起了一声极轻的呼唤：“白小姐？”
我睁开眼，看到小赵拿着毛巾蹲在我旁边。
“小赵？怎么了？”
“这个，顾少让我给你带来的。”
我接过小赵手里的毛巾，毛巾沉甸甸的，还透着凉气，我这才发现毛巾里裹着几块儿冰块。
“顾少说用这个敷一下会比较好。”
“谢谢。”我轻声说道。
毛巾放到眉间的一瞬间，疼痛确实缓解了一些，至少不会再占据我太多的注意力。顾止再一次不声不响地照顾了我。也许是冰毛巾太过舒服，我的嘴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我的眼前看到一个人影，因为有毛巾的遮挡，我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是谁。等我移开毛巾，才看到竟然是凌染秋，身姿曼妙，亭亭玉立。
“我可以在这里坐一下吗？”她笑着问我。
“当然可以。”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想要起身，她却把手放在我肩膀上制止了我的动作。随后在我身边款款而坐。
“凌老师，您来有什么事吗？”
这还是我第一次面对面和凌染秋交谈，她的戏我看了不少，对于曾经的我来说，她就如同一个必须要超越的标杆一样。我对她的演技十分欣赏，对她的工作态度也十分钦佩。她的事迹我也知道不少，只是后来她结婚生子淡出影坛的那段时间，我再没获知过她的消息。
如今她主动来找我说话，我心里难免有一丝紧张。
“不用这么客气，你就跟顾止一样叫我秋姐吧。”她露出一个微笑，风姿绰约，毫无媚态，却让人忍不住心动。
“好，秋姐，您叫我小白吧。”
凌染秋点了点头：“我刚刚看到了你的表演，非常精彩。即使是一个配角，也依旧被你演得十分出彩。”
她看着我的眼睛无比真诚，尽管我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可是这些称赞从凌染秋的嘴里说出来，还是让我忍不住觉得不好意思。
“您过奖了。”我有点羞涩地说道。
“你确实很热爱表演。我也看得出来，你眼里有野心。”凌染秋话锋一转，直击要害。
我心里一动，但也并没有掩藏。从我回归这个圈子的那一天，我就没有想过要掩饰我的野心。
“是。”我点了一下头，动作缓慢，很是坚定。
凌染秋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看向远方，眼里的光芒变得缥缈，像是变成细碎的飞沙般一路飞回了过去。
“你和曾经的我，很像。在你身上，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野心勃勃，一样志得意满，一样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时候，我也一直以为这个圈子实力至上，只要表演得足够好，迟早会出人头地，受人尊敬。那些日子如今想起来那么遥远，谢谢你，让我再一次体验到了年轻的感觉。”
凌染秋的声音很舒缓，像温柔的春水般，听着十分舒服。我也不自觉地随着她的声音，追忆起了她曾经的辉煌。
“只是——，过刚易折。不管在什么地方，想要站得更高，首先要学会低头。”凌染秋的声音突然变得低了下去，我看向她，只见她眉目间像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愁。
“我很喜欢你，所以希望，你不要走我的老路。”凌染秋看着我淡淡一笑，“我先回去了。”
她站起身，明明是和当年一样纤细挺拔的身姿，只是为什么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呢？
“秋姐。”我也站了起来，低声叫道。
她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我。
“很荣幸能听到您说的这番话，肺腑之言，万分感激。”我顿了顿，声音不高却铿将有力，“只是，我宁愿做易折的钢，也不愿做无用的废铁。我只走我想走的路，不在乎迎接我的是花团锦簇，还是穷途末路。”
我朝着凌染秋微微低头，以后辈对着前辈的姿态，郑重说道：“我不会走您的老路，我有我自己的路。您曾经是我最崇拜的演员，我相信您的路也并不只有眼前一条。”
等我再次抬起头，看到凌染秋的眼里像是聚起了一团光，只是在那光亮背后，我仍旧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谢谢你。我等着你，超越我的那天。”凌染秋优雅一笑，温柔又友善。
凌染秋走后，我再次坐会原位，脸上面无表情，甚至透着一丝冰冷。
我想到第一天来这里就看到云薇和向欣儿因为凌染秋争吵。虽然我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大致猜得到凌染秋必定是受到了向欣儿的欺辱。
今天和凌染秋交谈过后，我更是有了一种强烈的直觉，向欣儿对凌染秋所做的事情，恐怕不只是抢了她的女一号那么简单。
骄傲如凌染秋，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副自怜自哀的样子。
这一瞬间，我对向欣儿的怨恨又多了一层。向欣儿毁掉的人，起止我一个。我脑子里又不禁浮现出向欣儿挽着唐锦修的胳膊，两人并肩而立，恩爱非常的样子。
助纣为虐的唐锦修，背叛我的唐锦修，也和向欣儿一样让人无法原谅！
我的大脑一瞬间又被过往回忆冲击得一片混乱。
“啊——！”
远处突然传来的叫声，让我的思绪瞬间回笼。
那声音，是向欣儿？
我看向拍摄的地方，此时拍摄已经停了下来，向欣儿的几个助理纷纷围了上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