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恨……”萧哲把每个字都咬得特别清楚。
“你说什么？”萧尽惑然。
“你恨那个地方……正如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事情一样，对吧？”
“萧哲……”
“你不仅恨我爷爷，更加恨混元教……所以，你希望摒弃旧的混元教……”
“不……也许你说对了一半。我以前的确恨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混元教的恨也早就没有了。现在，我只有一个目标……”
“什么目标？”
“将自然之术的境界研究到更高的地步。将人类的能力推向更远的可能！”萧尽一脸严肃，好像这是他最大的梦想。
“掌握再强大的力量，又能怎样？如果连亲人朋友都没有……”
“萧哲！”萧尽将手扶住萧哲的肩膀，继续道：“你和你母亲一样，内心过于柔软。这也是我一直担心你的问题。”
“问题？”
“没错。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你的柔软，或者恻隐之心只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你想告诉我，强者是需要孤独的，对吗？”
“你能明白这一点？”
“不……是无尽告诉我的……”
“他没有说错。”
“不！”萧哲大声吼了一声，萧尽吃了一惊。
“萧哲？”
“你是错的！你告诉无尽的这一切也是错的！如果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家人，我不可能走到今天……更不可能站在你面前！”
“萧哲……”
“也许我早就应该被南宫娄或者神魑鬼魅杀死了……”
“你迟早会明白的。”萧尽表情淡然。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你到底对混元教做了什么？”萧哲打破了宁静。
“没错。为了让你体内的力量强大起来，我实施了那个计划。”
“什么计划？”
“你也应该考虑过这个问题，尸兽和魔族为何能轻易进入混元教？”
“是你？你将混元教内部的结构告知了敌人？”
“没错。”
“为什么？”
“只有那么做，才能将你逼到一种绝望的境地。”
“逼……我……？”萧哲无法想象，这样的话竟是出自他亲生父亲的口中，更无法想象，不仅仅是他，整个混元教把希望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事实上却只是一场“闹剧”。
他面如死灰，那一刻，好像自己整个灵魂都被掏空了。
他一路上苦苦寻找自己的父亲，到头来，一切都是一场玩笑一般。
“萧哲？”萧尽看到他表情上的痛苦和挣扎。
“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母亲……是怎么死的？”萧哲瞪着父亲。
“你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情。”
“不！我是她的儿子，我有权力知道这件事！”萧哲吼道。
此时，沙翁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
“教主……”沙翁脸色有些凝重。
“有什么事情，等会再说吧。”萧尽说道。
“是。”沙翁呆在原地。
“你确定，你想知道你母亲的死因？”萧尽突然把话说得特别特别地慢。
“确定。”萧哲道。
沙翁脸色紧张地待在那里，看着萧尽。似乎希望通过眼神来阻止萧尽做某个决定。
“好。你听着！萧哲。”萧尽突然走到了萧哲背后。萧哲起初并不理解，直到萧尽将双手放在了他的后背上。
“你应该注意到了吧？你的记忆，在你五岁之前，是一片空白。”
萧哲一怔，想到事情的确如此。那段空白的记忆，他曾经试图过不知道多少回，都无法唤起。
还有灵儿，她的记忆也一样。
“在十一年前，我和杜族长，也就是那名叫灵儿的姑娘的父亲，我们一起封印了你们的记忆。”萧尽解释道。
“为什么？”
“因为十一年前，发生的那场战争，对你们两个的记忆来说，太可怕了……”
“教主！”沙翁又唤道。
“没事。他们都长大了，他们迟早也需要知道。”
“说吧……父亲……”萧哲继续道。
“十一年前，那场名为屠神战的战争，起因是四大家族的内战。我们萧家、宇文家、杜家、南宫家四大家族，原本共同对抗着魔族和尸兽，保护这片大陆的和平。直到有一天……杜家突然惨遭灭门。”
“灵儿的家？”
“没错……我们萧家与杜家乃是世交，当杜家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情时，萧家就不得不站出来……”
“到底是谁？害死了灵儿的家人？”
“即使十一年过去了，也没有人知道。”萧尽语重心长。
萧哲突然想到灵儿可怜的身世，心中更是为她心疼。
“但是，在杜家灾难的现场，我们发现了宇文家的兵器。”
“所以，是他们所为？”
“一开始，所有证据都指向了这一点。为了替杜族长讨回公道，我便亲自上宇文家问罪。但是……”
“但是什么？”
“我们与宇文家产生了矛盾，两家也免不了一场战斗。但是，就在两天后，宇文家也被灭门了……”
“怎么会这样子？”
“的确……没有人能弄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因为在宇文家受难前，我们萧家与他们有了过节，所以大陆中的各门各派大小家族，也都认定了我们萧家是真凶……”
“是有人嫁祸于萧家？”
“我也这样怀疑。因为在那之后，大陆中便传播起了一个流言，流言说的是，四大家族发生内战的原因是因为争夺四大宝物。”
“四大宝物？”
“萧家的混元奥义秘籍、宇文家的镜花虚杖、南宫家的御虫术和神兵世家的神兵卷轴。传说，谁能同时拥有这四件宝物，谁便可以统一天下。”
“所以，人们怀疑是我们萧家想杀害其他家族，然后将四件宝物据为已有？”萧哲问道。
“没错。”
“那场 战争最后的结局呢？”
“那场战争，几乎人类所有大小势力都参与 其中……他们打着为其它家族讨公道的旗子，事实上无非想趁乱消灭我们萧家和南宫家，每个人都在觊觎四大家族的宝物……＂
“那究竟那四大宝物都在哪里……”
“我们萧家的混元奥义秘籍一直在白教主那里守护着。而其他三件宝物，谁也不知道在哪里……随着其它三大家族掌门人的死亡或失踪，那便成了永久的答案。”
“那这一切，与我被封印记忆又有什么关系？”
“萧哲……当时你还小，但你现在长大了。有些记忆，你的确应该自己去面对了。”萧尽说罢，已经在萧哲身后施放着某种奇怪的阵法。随着他移动的双手，一股股力量化作无数道线条般，在萧哲背后左右穿插，“画”出一个奇怪的圆形阵法来。
萧哲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突然掉进了一片虚无的空白之中，恍若自己的灵魂飘到云雾中，落入万丈深渊，或被尘封进无法动弹的泥土中。
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很疼，很痛。
萧哲双手捂在自己脑袋左右两边，脸上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头好痛！”萧哲叫嚷着，身体已经在地上滚动。
最后，萧尽终于停下来了。
萧哲也安静了下来。他缓缓地站起来，任由自己的大脑好像有数不尽的海浪向着他涌过来……
一点一点……
记忆像水一般……
十一年前，他五岁。
当时的混元教还是一派繁华。
“孩子……孩子……你怎么了？”一个女人站在他面前，表情极为痛苦地盯着他。
萧哲狂吼着，那弱小的躯体中，竟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黑暗。
“快走！”有个男人跳了下来，站在女人和童年的萧哲面前。
这男人正是萧尽。那时候的他比现在多了些霸气，却也多了些年轻人的冲动。
“不……夫君……萧哲，他是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啊！”女人失声痛哭。
“他发生了魔变……谁也不认识了。云霞，快离开这里……太危险了！”萧尽嚷道。
“不……他是我们的孩子！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
萧哲的身边充斥着刀光剑影。人类在厮杀的时候，早就已经失却了他们原本应有的理性，他们疯狂着，怒吼着……
此时，天空中不知从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它像漩涡一般，出现在萧哲的脑袋上方，然后向着大陆不断地吸着。
混元教外面，平地早被鲜血淹没。死尸和受伤的人，被那黑洞吸进去。他们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那是什么东西？”风千里问萧尽。
“教主，快离开这里吧！”另一个年轻人说道。那是年轻时的火炽。
“沙翁！”萧尽一嚷，沙翁也出现在他身边。
“教主？”沙翁躬身问道。
“记住！一定要保护好萧哲那孩子……”
“是！”
萧哲的身体已经全部发黑，他的耳朵变得特别长，双目发着红光，长出一条很长的尾巴。那条尾巴如狼尾一般。
“不……孩子！”萧哲的母亲趁萧尽不注意的时候，已经向萧哲奔了过去。
萧尽发现的时候，只见眼前洒出一片血红。
那个五岁的儿童，亮出两只獠牙，已经将他的母亲紧紧地咬住。
“夫人！”萧尽疯也似地奔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