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大皇子的事,太后的办事效率绝对很高,她对宝贝大孙子简直没话说。
前两日刚下的懿旨,今儿就催着收到请柬的来祝贺了。
祭坛边挤满了人,个个伸长了脖子观看太后亲自主持的太子册封大典。我猫着腰走在最后,一袭素衣清爽又不惹人瞩目。
好不容易说服爹爹让我来参加,可得小心谨慎点,免得闯了祸,以后便不能再出来玩了。
远处高台上,明黄色的身躯屈膝跪拜,袅袅烟火聪祭坛中央升起,在刺眼的阳光中显得格外隆重。
他不苟言笑的侧脸消瘦了不少,却依旧神采奕奕,大概是新婚生活劳心劳力,丰富多彩吧。
璟离随着圣上念叨着什么,我也听不进去了,只记得册封大典的最后,他双膝跪地,双手高高举过头顶,从圣上手中接过那块象征太子权利的印章,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大典结束后,文武百官和王孙公子们皆随着太后移至大殿中,准备宴会的开始。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没有随着爹爹坐,而是跟着严珂,贺青依坐在了最靠边的位置。
圣上与王后娘娘居于高位,太后和璟离则坐在两旁的侧座上,与爹爹并排。
我递给爹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窝在自己的小角落里忙着吃东西,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他们所谓的恭维和阿谀奉承丝毫不感兴趣。
王宫里的菜讲究精致,往往一个盘子里没有太多菜,反而摆件很多。再者就是御膳房的规矩要把所有菜都准备好了,才会一起上菜。
对于我这种级别的吃货来说,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以前坐在主位旁边不觉得,现在很多菜到我这里都冷掉了……
贺青依见我撇嘴抱怨,轻敲一下我的筷子,小声嘟囔:“你就别挑了乖乖吃你的菜,免得被发现了。”
听到这里我不禁闭了嘴,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躲起来,原本不就打算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做怂包可不是我祁沐冬的风格!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与太后正面相遇,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太后端起酒杯,昂起她高傲的头颅,掷地有声地说:“诸位爱卿,今日是我南辰国的大日子,哀家在此有几句话不得不说。你们其中有许多都是当年随先帝南征北战的老人了,先帝当年临走前将圣上交与你们。如今哀家也是那句话,诸位爱卿可愿继续辅佐璟离,保我南辰百年基业!”
“臣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梁太尉首先俯身在地,振臂高呼,文武百官随即跟上,跪倒在地,高声呼喊。
“有众爱卿此言,哀家便放心了。哀家今日高兴,看着璟离长大成人,哀家就算完成了先帝的嘱托了。”
太后广袖掩面,眸中泛起泪光,听得席下众人也不禁心生怜悯,他们一路看着,心知太后的苦楚。
一杯清酒下肚,我咂巴着嘴听太后的长篇大论,论卖惨我就服她。不过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来蹭饭的。
酒杯随手被丢在桌角,身旁的侍女眼见酒杯空了,忙上来给我满上。
我轻瞄一眼,没太在意,只觉得有些眼熟。许是在哪个宫里见过,毕竟宫中的侍女我基本都见过。
甘甜可口的玫瑰糕还未送至口中,我便被一道刺耳的响声怔住了。
我有些蒙的看着面前的酒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板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侍女扑倒在地,低着头连连认错。
我伸手扶她,却被她躲开了,只留得一句句求饶的话回荡在喧闹的大殿中。
原本我的位置上最偏僻的,被一个大圆柱子遮挡的严严实实,哪怕有一些细微的声音也不会被别人在意。
不过现在,拜侍女所赐,我顿时变成了焦点所在。文武百官认出了我的身份,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太后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她按住璟离蠢蠢欲动的身体,高声唤我:“哀家竟未发现沐冬也来了,是哀家疏忽了。沐冬怎的不上前来,同你父亲一道坐,躲在那偏僻的角落里,莫不是见不得人?”
经太后提点,在场的人似乎都想起了那天的事,掩嘴偷笑的不在少数。
我知道平日里他们忌惮爹爹的权力,不敢表现的太过分。
如今是太后提及,他们正好借此机会,狠狠地嘲笑一番,也算报了平日受爹爹辖制的“仇”。
我不禁莞尔,以为这样就会让我难堪了吗,不可能!
“臣女祁沐冬见过圣上,太后,王后娘娘。臣女方才来的有些迟了,才选择最后面的位置,不敢打扰太后娘娘在今天宴会上的最先发言。”
我捏紧了双手藏于广袖中,父亲微皱的眉头让我停止了粉刺太后的念头,但我又不甘心吃瘪。
“臣女自小便将太后娘娘视为自己的榜样,以学习太后娘娘的德行为荣,言行举止皆是向太后娘娘学习的,至于见不得人这种事,自然是不会有的,太后娘娘您说是吧?”
摇曳的烛光下,我分明地看到太后僵硬地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后立即回到端庄的模样。她挺直了腰板,目光如炬。
面对她的目光,我丝毫不怯懦,直直地迎上。
想必太后此时心里一定在打鼓,平日里我对她百般讨好,怎的今日转了性,不仅句句带刺,还驳了她的面子。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她怎么会不知道,一向高傲的祁沐冬若不是为了璟离,又岂会心甘情愿地贬低自己,最后变成全天下的笑柄。
席间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此起彼伏,一身霞衣的岳文佳扭着柔软的纤腰走到太后身边,打断了席下的嘈杂。
“今日是太子殿下的大日子,冬儿妹妹来晚了,该罚。姐姐今儿想着为太子殿下献上一支舞,不如妹妹为姐姐伴奏一曲可好?”
岳文佳说的暧昧,如丝的媚眼抛向猛灌酒的璟离,绯红了脸颊。
我看着他们,轻蔑地笑。
伴奏?也难为她相处如此办法来抬高自己,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太子侧妃,又有太后撑腰。
但那又怎样,我祁沐冬的故事,岂能让他人做主角。
“侧妃娘娘既然如此说,冬儿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