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话说那汉子使出拚命狠招——意在同归于尽、端的是狠辣异常!
素云见他来者不善——立刻一个“昙花一现”,就在无可避让之处,从爪风脚影的边缘,冒险一滑,顷刻之间已到他身后,快如妖姬!
所有的人几乎都没看清她是怎么过去的,待人们刚醒过来,又见她一个“锦上添花”,舞动手中宝剑,已纵到空中,头下脚上!
——使出这四季花剑中最狠的一招“天女散花”:
宝剑从空中向那汉子头顶而至!
小子一击不中,知难善了,此时他兵器已失,更加斗志全无,羞愧交加之时,并不想躲让,只是眼睛一闭,只求速死!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大喝:看球——
两道寒光向素云射来!
这时素云正在空中,无法避让,只好回剑来挡那球,岂知那球不但速度奇快,而且十分滑溜,难以阻挡!
饶是她天女散花的剑幕御去了那球不少的劲道,但还是有一只球、擦中了她腿上的环跳穴!
——这下一阵巨烈的酸麻,让她一下子跌到了地上!
不用说,这是周家族长周铁胆干的!
事起突然,那章家众人正在聚精会神地观看,眼看就要取胜,不想那周家如此卑鄙无耻,等到发现,哪里还来得及。
章姓族长一见,正要上前,只见自己眼前一道青光闪过,一支剑早直向那周铁胆飞去!
你道是谁?——
便是那在台下观战的青奶奶!
她怒恨填胸、未假思索,“嗖”地一个纵步,跃上高台,直接用四季剑法中的一招“枯木生花”,一支剑影子般地就递到了周铁胆眼前!
那周铁胆既是周姓族长,武功当然不弱,只是这剑来得怪异,刚才就没看懂章素云的剑法——
他是聪明人,不敢硬接,一招“倒扒狮”——便从坐着的大椅子后面翻出,足足向后跃了一丈多远,才堪堪避过了青奶奶那一击!
饶是如此,剑风还是刮得他老脸生痛!
这时,他再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脸面不脸面了——眼看这老太婆如疯了一般地又上来了,他“唰”地从身后掏出了花大价钱买来的一把手枪,对着青奶奶便是一枪!
那青奶奶在和长毛作战中也见识过这东西,知道厉害!
她本也是接打暗器的好手,但子弹的速度太快,距离这么近——这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她——
伸手对着枪弹的来路,用力一拍——那子弹改变了方向,一下子重重地冲向了自己的脚面!
把脚面穿了个大洞——顿时血流如注!
她强忍着剧痛,立在当地,但却也不能再行追击。
这时素云也赶忙过来,扶住奶奶。
那族长带着众人已然也上来了,周铁胆来不及重新装子弹,见对方急切冲来,
心想:反正多少年来,这比武之后,也都是群殴,今年也只不过是早了点而已!
于是他一个招呼“大伙抄家伙全部上!”。
周家在台上台下的人,早有准备,一个个扯开用什物隐藏的武器,刀枪棍斧,应有尽有。人群好象受过训练的军队一样,立成前后有序阵式。
更为可怕的,是在这阵式前面一排,还有十来个张弓搭箭的横队。
章家这边一看,也是早有准备,族长立刻对着自己这边大喊一声“不要慌,跟我来”。
但见那章立早不和那周姓立刻排阵对垒,而是奇怪地带着众人,齐齐地就往周家的上风头跑去!
周家众人一看,不明白就里,还以为是自己这边亮出了弓箭,对方害怕了,所以才跑!
也就发一声喊,掉过头来,又是弓箭手在前,边射箭边追击——
寻思今年怎么着也要多伤几个章家的人,打打他们这些年来的气焰。
正在这时,忽见章家那边人不跑了,人群中有一群人,个个手拿锅盖,有蹲有站地在本族人前排起了一道木头围墙,那几十支箭都“嗖嗖”地钉在了锅盖上!
周家看了,大声嘲笑:这章家也真是穷光蛋,怎么连锅盖也用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只见章家那边在锅盖后面、向自己这边抛掷过来许多纸包,那纸包一到空中就散,从中飞出许多白色的粉来——原来是石灰!
周家那边正在下风头处,正要发喊快跑,哪还来得及!
只觉漫天白灰,直钻人眼耳口鼻之中,呛得各人眼似火烧、鼻涕口水涟涟!
就在周家众人揉眼掩鼻之际,章姓那边众人,人人举着钉耙锄头铧锹扁担地冲杀过来,更有那寻仇心切的青奶奶——把脚略略包扎了一下,更是一马当先,直朝周铁胆飞来!——报仇就在今日!
那周铁胆见势不妙,忍痛大喊“快跑,快跑”。
周姓众人听见口令,各人正要抱头鼠窜,忽然一声断喝传来:休要猖狂,接掌!
这声音巨大,几乎盖过了众人的呼叫!
二族众人都是一怔,各停下脚步来抬眼一望:只见一个胖大和尚和陆青蛙同时挡在青奶奶等人面前!
书中暗表,原来,那陆青蛙虽自视甚高,但自从看到那天青奶奶的贴壁挂画的奇功,虽觉得那功夫以青奶奶的功力,似乎还不能用于实战,但毕竟人家高明一着,也不知还有什么更高明的招法!
所以他也早有准备,早从浮山寺中,请来了这位和自己交情不浅的和尚,以防万一。
这和尚本是外来落脚浮山寺的,也不是什么真心修行之人,受人之托,自感难辞,此时他见章姓那边出计追来,那老奶奶又满含怒火,一出手也便是杀着——只见他空掌对着老奶奶递到眼前的宝剑,一个劲气逼退她的剑锋,老奶奶正要回剑再上,忽觉一股腥臭气迎面扑来,顿时心中一阵恶心,头晕目炫,知道这是什么毒气,他赶紧闭住全身所有穴道,让已吸入的毒气不能运行。
但章家后边功力弱小的众人,一个个此时全瘫到了在地上,有的还在不停地呕吐,族长也是一脸的黑气,立在当地不动。显然他也中毒很深!
原来这胖大和尚,手掌上藏有巨毒,他用掌风催动这巨毒,逆风都可以把巨毒逼入众人体内,可见这和尚的功力当真非同小可!
族长和青奶奶此时虽也中毒,但心中还能保持明白,心下大急:这大和尚是个什么路数?
一下周家那边人清理好了眼目、立马便会再杀过来。那可怎么办?
此时那和尚也正翻着怪眼在疑惑:最前面的一个老奶奶竟然对着自己这样的巨毒还不倒地,为什么?
他“噫”了一声,深感意外!
只见他双掌一翻,再次向外推出,这次使上了十成功力,意欲要把这前面两人一下子击倒——这一掌沉沉挥出,巨大的腥臭气似一堵潮水般地迎面扑来!
青奶奶和族长此时心中一凉,动不能动。只好叹了口气,心想:这下完了,本族全完了。
就在此时,忽听一声几乎不能分辨、但又不能不听的怪叫声音破空传来:“咝、咝、尹、呀……”
那和尚熟知这种声音,当下大吃一惊!
还未举目,只见一片如风的掌影已飘然到了身前!
顿时满场一阵花香似雨,一下子把他毒气的腥臭气全消——这且不算,还有一股余香攻到了自己面前!
闻到这香,大和尚略一思忖、他不惊反喜轻叫一声:
原来是你!
你道那解了这毒气的人是谁,她便是那在章家祠堂里打杂的黄金女,今天本也只是想到集上看个热闹,顺便寻访和自己交结之人,不想这一下看到章家危急,也是深感章家对自己有庇护之情,便不再隐藏,出手相救。
现在听到对方这样一叫自已,心下一下子也明白过来:怪不得这种毒气我着熟悉,原来只有在广西十万大山,用巨蟒毒血经数年侵浸方能练成,这人会使这种手段,那便说明是从自己老家过来的无疑了!
她心下也大感一阵惊喜,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二人各一露手臂,果然一个龙头一个龙尾相接无差——这么长时间,遍寻不得的人,不想今天一下子在这种场合找到!
二人不便当着众人面多说,用眼神略一交流,各个会意,也不管章周二家如何结局了,只装着对打,那和尚在前面跑,黄金女便在后边追,这两人脚下一发力,就如一道轻烟——顿时从众人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说那章周两家如何收场,也大不了又多死几个人,这也是常事。按下不说。
当说黄金女、和尚这二人、穿山越石,一口气跑到了浮山的张公岩下,此地隐秘,四望无人,二人才停下脚步来!
黄金女虽不能言,但却是识文断字的,与他交流也无大碍,自不必说。
忽听那位和尚在一阵寒暄过后,说话有些吞吞吐吐,黄金女便有些警觉,催他有话快说!
那和尚想了一会,一咬牙说道:“说句实心的话,请你不要介意。依我看,这天国已既已灭了,再难恢复。我们再等下去,也是无益了”。
黄金女一听他这话,刚才的一腔欣喜,顿时化作了三分的不快!
她心想:这人这样讲话是什么意思?防人之心不可无!
黄金女是个心细之人,这时一动不动,只用眼直直地盯着他,要听他后面的意思。
那和尚知她不能说话,于是想了想接着说道:“这十多年我落脚寺院以来,日日勤思苦想,想这天朝,虽有些神通,但怎么着也不会大过无边的佛法,我天国之所以能够做大,也不过——
一是靠每天的经法宣颂,控制了一些愚民所思所想。
二是给些利益,让给那些急功近利好乐无行的人来执行。好让他们乐于充当打手。
三,也是最重要的,我们天国对下面都有无情的严刑峻法,你难道没看到,这些刑法,不说对敌人太过严酷,就是对我们天国自己的兄弟姐妹,又有多少遭到点天灯一类的酷刑。
我查看过古往今来的历史,确没有一个朝代、象我们天朝这样残暴自己子民的……所以,依我看,我们不如把我们各自的藏诗交给大清朝,这不但一定可免我们以往的罪孽,也还会换来个你我下半辈子的平安快乐,嘿嘿,你看如何?”。
说完,他眼巴巴地望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黄金女强忍着听完,明白了了他的意思,心中震怒:常言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虽然现在天国不在了,但以天王神通,宣娇姐姐的大能,天国再度恢复兴旺怎么就不可能!——
她心里虽是这样想,但表面上却没有丝毫动静,只见她伸手从自己贴身处掏出一条写着字的黄纱巾来,向和尚晃了晃。再伸出另一只手向和尚讨要!
和尚明白,这是要他那下阙诗,见她如此爽快,和尚为利已久,急不可耐,也就不假思索,从怀中也掏出了一条黄色纱巾来!
黄金女笑笑地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只有不多的四句,写道:
……仙足还在仙何去,炮台依旧炮那该
若要明白太奇事,满山杜鹃带雪开
和尚见她看了,便想伸手接过她的纱巾来看,看看能不能分析出那宝藏在何处!
黄金女假装递过纱巾,忽然顺手一点,便点住了那和尚的软穴,那和尚本未提防,这一下着了道,整个身子便木在了那里。
黄金女用手对他比划着,大意是:象你这样的天国败类,也不知天王怎么会看上了你这样的人来守这宝藏。叫你死个明白,我一定要等到天王从天上下来,重整天国!
比划完了,更不等待,一掌便向他天灵盖拍去,可怜他一世聪明英雄,瞬间化作乌有。
为了让人不知,黄金女又把这反叛天国的败类尸体扔到山涧中,这才藏好两条纱巾!
此时已是夕阳下之时,虽是冬日,这山中却夕岚飘忽,奇石怪树影影生动,风吹石隙,低声乌咽。
她正转身要走,忽有声音不远不近传来,开始听不真切,到后来细心一听,只听那声音虽在自己左右,却总不能辩明出自己什么方位!
只听那声音缓缓绵绵地道来:…………佛由心成。道由心学。德由心积。功由心修。福由心作。祸由心为。心能作天堂。心能作地狱。心能作佛。心能作众生。是故心正成佛。心邪成魔。心慈是天人。心恶是罗刹。心是一切罪福种子。若有人悟自心。把得定。作得主。不造诸恶。常修诸善。依佛行持。立佛行愿。佛说是人。不久成佛…………
她侧耳听了一下,判断这是女人声音,知这是那位尼姑所颂。
心想:什么佛不佛的,与我何干。只是这尼姑莫不是和刚才那胖和尚的同伙?
想到这里,她心下一惊,当下立即凝神戒备,四面搜望,但却总不见人影子。
她想:此人武功之高,真是匪夷所思,他若要是想害我,当真难以应付。我还是快走吧。
想完便一个纵跳,飞也似地便向山外奔去。
她这一发力,端的是逢山过山,逢水过水,快如惊鸿,急如闪电——
只是、只是越跑越惊,那声音怎么总是如影随形,不快不慢地就绕在自己的附近。
跑得一身热汗——
再一抬头,更是大惊失色:
怎么又回到了张公岩下!
自己以前找人也来过这里,怎么会就迷了路,心想一定是这老尼姑在施什么魔法所致——毕竟黄金女将如何脱困,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