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上下的每个器官都在叫嚣着疼痛,这种感觉出生以来都不曾有过,眼皮有如千斤般沉重,她想就这样昏睡过去,但心底的那个声音嘶喊着,起来!
邵堇仰面瘫倒在地上,身上昂贵的绢帛被巨蟒刀刃一般锋利的鳞片割的破碎,娇嫩的皮肤上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触目惊心。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忍着剧痛,以手撑地坐起身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沾到了血,她的眼前,是一片猩红。青色的巨蟒身上血迹斑驳,鲜血染红了周遭的大片植物,与妖兽厮杀的少年有着一张秀气的面容,而那副英挺的眉宇和那双亮光般明澈的墨瞳,没有丝毫戾气,却用手中的两把短匕,硬生生的掰下青蟒数百片蛇鳞。巨蟒痛不欲生,却又拿身上少年束手无策,怒火中烧,可每次扭动身体就会牵扯出滔天的疼痛,它的双瞳布满血丝,自开启心智以来未曾受过这般委屈。
少年身手极快,每剥下一片鳞就立刻退到远处,然后又从死角再次偷袭。手上的龙刺被当做撬刀来使用,在与蛇鳞的无数次碰撞下,产生了许多缺口,已经失去了刃。
这条蛇,蓝晚的鞭子和晁柳的剑都不曾伤害它半分,能压制上品灵器的显然是高级妖兽,可能这就是森林之主了吧。
但在这个少年怒涛般的攻击下,它还是低下了那不可一世的高傲头颅,只有呼吸带动的身体起伏让人确定它还活着。沐浴着血雨的少年总算停了下来,转过身,邵堇看到一张愉快的笑脸,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睛熠熠闪光,而她,毛骨悚然。她知道这个尚思羽,不是和她冒险了一个多月的小羽,是那个屠尽了一窝山贼的笑面修罗。
“咦?”尚思羽扔掉半截断在青蟒肉里的短匕,发现了呆坐着的邵堇,“你还没死?”
寒意从脚底从上心头,刺激了伤口,也不只是疼痛还是恐惧,邵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止不住的颤抖。
“我记得阿谣有带治皮外伤的药。”尚思羽说着扫视四周却不见三人的踪影,“怎么……”
邵堇手腕上的符禺环亮起了橙光笼罩了二人,他们消失以后,有个一直藏在灌木丛里的黑影悄悄走到了青蟒的眼前,蹲下来温柔地抚摸它血肉模糊的身体,青蟒渐渐平静下来,毫无戒心的闭上眼。
绯鞠踉踉跄跄的跑上台阶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又抱起天门前那口钟的中椎奋力的敲了起来。洪亮的钟声响彻整座玉衡宫,可主殿那扇紧闭的青铜大门依旧毫无动静,她徒劳的喊了几声敲得更加卖力。
“星君!星君救命啊!廉贞星君!”
良久,绯鞠敲得双臂酸软再也抬不起来,无力地座在冰凉的台阶上有气无力的喊了最后一声星君,廉贞才总算出现在门口。
只见一位白衣道姑从天而降,一只骨节分明的素手轻轻按着帷帽,薄纱向后飘去露出一张清俗的脸,廉贞的声音却暴露了她与年轻容貌不符的沧桑。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她轻声说到,听不出任何感情,静若止水。
绯鞠慌忙把头低下去道歉,气喘吁吁的说到:“贪狼星君……请您……走一趟……有人需要……您的诊治!”
“贪狼?!”定力好到像廉贞这样也忍不住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她又回复冷静,道“明白了。”
绯鞠感觉一片雪白的裙裾刮过自己的脸,痒痒的,然后白衣女冠的身影就不见了。
另一方面火速赶到贪狼神殿的廉贞被守在天门前的时迁引到了副殿里。
“怎么会这样?!”她看着眼前的景观皱了皱眉,问时迁,“你们星君呢?”
“去见那位大人了。”时迁淡淡的回答,“今年的考核被人设计了,武曲星君正在带人追捕肇事者,只是被传送到无望森的考生们大都和这三位一样身处险境,但只有这三位是星君特别嘱咐让您来诊治。这之中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请您保持沉默,只要将他们完全治好即可。”
廉贞俯下身先快速简单地查看了一下那些人的伤势,脸色愈发凝重:“怎么伤成这样?简直是胡闹!”
“二试的考官擅自修改了考试规则,把戊级的妖兽放进去了,已经派天玑宫弟子前去镇压。只是损伤太严重,还请星君助一臂之力。”
“你拿着本尊的口谕去吧。”廉贞已经进入状态不再想和他说话,“这个地方借我几天,别让任何人进来。”
“不会有人敢来的星君,”时迁一字一句的说到,“这里可是贪狼神殿啊。”
冰冷的青石板上,杜谣,晁柳,蓝晚满身血污的躺着,呼吸微弱,神情痛苦。廉贞不敢再耽搁,首先走向了伤势最重的蓝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