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大厅里,阳光透过梨花雕木的窗阁透射进来,洒在繁花盛开的淡黄地毯上,毯中央设着一鼎缨络镂空青铜的小巧香炉,不时袅袅腾升起一缕轻烟,清幽幽的味道沁人心脾。
方启荀虽然早知道皇宫里的奢华,但如今亲眼所见了,还是被这份华丽深深震撼,久久无法从如梦般的镜像中感受一丝真实。
“父亲!”
耳旁传来一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呼唤,这才把尚在恍惚中的方启荀唤醒,回头,一眼便看到立在不远处清瘦却高贵的方雨桐,一身百蝶繁花刺绣的大红锦袍,头戴紫金翟凤的珠冠,娴雅端庄的默默看着自己。
这个眼前威仪中透着淡漠清冷的女子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吗?方启荀愕然中忘了礼数,只是愣愣的看着。
兰香瞧见,刚要开口指出,方雨桐却朝她摇头:“去准备些茶点来。”
等兰香出去了,方雨桐这才慢慢走到方启荀的面前,躬下身子行礼:“父亲!”
方启荀伸手拦了,冷笑说:“如今娘娘贵为皇后,怎么可以给我这样一个只有六等官衔的小官叩如此大礼,下官怕受不起啊!”
方雨桐倏地一怔,抬头诧异的看着方启荀,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说。
方启荀也不理会,理了特意穿戴的朝服,朝前一跪,高声道:“臣叩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父亲,您这是何意?”方雨桐惊愕中急忙拉起方启荀,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急了起来:“难道在父亲的眼中,我不再是您的女儿,只是一个名号?端端连父亲也不愿相认了?”
“哼。”方启荀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方雨桐:“如今你已经贵为皇后,眼里哪还会有我们这些个无名小卒。”
方雨桐一听,脸色顿时惨白,眼泪不觉夺眶而出:“父亲这话是在责备女儿吗?女儿到不明白了。”她凄然冷笑:“父亲今日来,似乎不是来探望女儿,如果有什么怨言,请父亲说个明白,如此不明不白的冷嘲热讽,便是死了,也让人心里委屈。”
方启荀青着脸,似乎更涌出了许多气,一把甩开方雨桐掺扶的手,压低声音道:“委屈?这话我是不明白,入了宫,当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享受着荣华富贵,端是这身上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怕是别人一辈子不吃不喝,也挣不来的。”
方雨桐再也忍不住,泪水哗哗从眼眶喷涌而出,她也不擦拭,抽泣着对方启荀咬牙道:“别人不知道就罢了,难道连父亲也糊涂了吗?我当初是如何入宫,凭着女儿这样一张脸,父亲认为如何能在这样一个美色如云的地方生存?”
“呵呵呵……”说到这儿,方雨桐不由放声凄然苦笑:“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父亲只看到了女儿外表的华丽,可曾看到女儿内心早已被鲜血浸湿的心脏,您是要女儿此刻就用刀把心剜了出来,呈给您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