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后,御书房内。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身朝服的向阁老独自拜倒在胤泽的龙椅之前,心中忐忑不安。
座上的人一失当初夜访向府时的温和谦恭,阴着一张俊气的脸,目光清明而坚定:“阁老在天衢历得两朝,匡君辅主,拳拳之心,天日可鉴。我天衢内政能有今日之承平局面,与阁老的纳忠效信,拾遗补阙是分不开的。阁老于我天衢功不可没!
然,书曰:‘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朕也闻,‘知足常足,终身不辱;知止常止,终身不耻’。阁老以为可有几分道理吗?”
向阁老俯伏思维,惶惶而答:“皇上圣明,是微臣愚钝了。”
胤泽霸气横流:“自古善始者繁多,克终者盖寡。时下局面想必阁老也自然清明,诸公有意除钩党,甲乙推求恐到君!朕有意保全阁老,阁老自己可放得下这高官厚禄,锦衣玉食吗?”
话落,甄彧忽然匆忙来禀:“皇上,国公在天牢暴毙了!”
听得向阁老浑身发软。
有国公前车之鉴,朝中人人自危,能有幸得以全身而退,最是难求。
向阁老赶忙一拜稽首:“皇恩浩荡,微臣谢主隆恩!”
胤泽呆在龙椅上,挥退向阁老而呐呐问甄彧:“到底怎么回事?”
甄彧道:“皇上,昨夜太傅和皇后先后去了狱中探望国公,太傅去的时候国公还好好的,陪太傅有说有笑,可皇后去了回来,国公就躺在那里不动了,一双眼睛噙着泪水,至死都不曾合上……”
胤泽屏住呼吸,瞪红了一双大眼睛,剑眉拧起,半晌才低低出声:“去把聂冰清带来。”
甄彧微微一怔,才垂首领命:“是,皇上。”
胤泽在龙椅上软了一软,心都揪得疼了,想他的母后这样狠辣,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
就连他的皇后也是这样龌龊的。她们聂家的女人啊,都是一丘之貉,一路货色!
“臣妾参见陛下。”
一身凤衣的人儿款款而来,在御案前,大大方方的屈膝福身。
胤泽盯紧他的皇后,额上青筋暴出,大手紧紧抓着覆在案上的黄绫,努力隐忍,厉声一喝:“跪下!”
没有多余的神色,只是美眸一黯,冰清轻撩衣摆,从容下拜。
胤泽起身,慢慢走到冰清跟前,停在那里,久久没有动静。
冰清看着那明黄的袍角处露出的靴子,上面金线织就的龙纹图案,那般清晰,恍惚一如回到春初大婚时候,胤泽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凤仪宫而去,那时,从胤泽掌心传来的温润,仿若当年的御风一样,让她留恋不已。
忽然,胤泽伸手将跪在自己脚下的人大力拉起,箍紧冰清纤细的手腕,将她摁在金龙缠绕的朱红柱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