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自己却已然这样不中用了,连一只短短的笛子都吹不动了。
是经久不吹了所以吹不动,还是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呢?
冰清不觉悲从中来。
怔怔地望着乾钦宫的方向,没来由地问了句:“紫晴姑姑,你说,什么才是夫妻呢?”
紫晴恍惚了一瞬,方才答道:“民间说的夫妻,就是夫唱妇随,夫义妻顺。
俗语说得好,叫‘公不离婆,秤不离铊’!;《诗经》也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结为夫妻后就永远在一起,方才有后来的琴瑟和谐,鹣鲽情深之说。”
冰清所以会有此一问,问的当是她跟胤泽吧,故而莫愁不悦,瞥了眼在旁的紫晴,唇角轻蠕,“民间也说了:贫贱夫妻百事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冰清垂眸不语。
紫晴看了看莫愁,又向冰清道:“皇后何必问夫妻呢,这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说到底,还是一个缘!”
冰清默默颔首,想自己跟胤泽虽无夫妻之实,却也算曾同衾共枕过了。
扬眸望着亭台的飞檐,微不可闻地轻声一叹:“安得聚首同一檐?只缘人间缘缘缘。奈何,这檐有高低,缘有深浅呢……”
“皇后……”知她伤心,紫晴却不知道该要如何安慰,只能是选择静默不语,徒然感伤。
“莫愁姐姐,”冰清闭上美眸,不想自己不争气地就落下泪水,她身子不好,最是忍不住哭的,“冰清求莫愁姐姐一件事可好?”
“莫愁在呢,冰清有事只管说,莫愁自会尽心尽力为你办妥。”莫愁扶上冰清单薄的肩膀,凑近她身边去。
冰清握上莫愁的手,续道:“莫愁姐姐,自你在聂家五年到如今随冰清入宫,冰清都不曾给姐姐你带来过何等风光,可姐姐你始终对冰清不弃不离,毫无怨言,冰清此生恐是再无机缘报答姐姐了。
近日来,冰清颇觉身体不适,举著执笔亦感困难,恐是大约大去之日不远矣,冰清生无所求,只放不下的是冰清还有一个哥哥。冰清的哥哥,勇武善谋,是个不世之材,唯生性重情,颇为自苦。
冰清若是不在了,冰清就把哥哥交托给莫愁姐姐了,劳烦莫愁姐姐替冰清好生照顾,此情此恩,冰清来世定当结草衔环……”
“傻丫头,你在胡说什么?!”她怎么像是在交托后事?凛得莫愁抱紧了人,不肯让她再说。
冰清已然清泪成流,却含笑相问:“莫愁姐姐,你说,可好吗?”
她哪里会不知道莫愁姐姐对哥哥凌风的心意呢?她只是一直都不说而已,只是一直都放在心上而已。
然今,她觉得时候到了,需要为自己的傻哥哥谋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