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泽回宫后,连夜就前往宁心宫去给他的母后聂飞凤请安。
路遇冰清,二人淡淡无话,只一前一后相随而行。
到得宁心宫内,明灯璀璨,烛光潋滟。
“儿臣(臣妾)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聂飞凤端坐在凤榻之上,清丽而憔悴的绝美脸孔,见不出几分欢喜,平平淡淡地说了句:“回来就好。”
胤泽因这清冷的语调而感觉有些失望,方才满心的暖意继而消散殆尽。
“老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胤泽转眼,这才见了须发皆白的国公立于一侧。
胤泽更觉阴郁不已,不想国公这么晚了还在他母后宫中的,他一把年纪了,难道都不懂避避嫌的吗?
对这终日穿梭于朝堂和后宫之间的国公大人,胤泽实在嫌恶得很,却也只能忍气吞声:“国公免礼。”
“谢皇上。”
忽听聂飞凤凉凉道:“听说,泽儿此次‘秋狩’,围场都建到云峥去了,也实在是很有魄力。看来,泽儿真是长大了。”
胤泽知道自己瞒住母后做了这样一件大事,母后定当要问罪的。
也不急不慌,对着聂飞凤垂首作揖:“母后,儿臣此次秋狩原本并不想侵害他国,可是母后不知,那云峥的驸马杨宽,射倒儿臣的大旗在先,掳走儿臣的皇后在次,还曾派人行刺于儿臣,实在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儿臣以为,若儿臣始终无动于衷,任人欺辱,那天衢颜面何存,威信何在?后有甚者,何以加之!则周边各国皆谓天衢怯懦,而轻来伐我。
常言,将在外军命尚有所不受,儿臣未及请于母后,还请母后恕罪。”
聂飞凤抬手去端几上的清茶,垂眸道:“泽儿饱读兵书,不会光纸上谈兵吧?
兵书有云:‘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故明君慎之,良将警之,此安国全军之道也。’难道泽儿不懂的吗?
泽儿做了皇帝,都还学不会‘大人不见小人怪,宰相肚里能行船’?
这般气盛怕是要不得。
所谓‘军争为危’,泽儿还是沉稳些的好,免得断送江山,自毁社稷!”
胤泽俊眸一黯,朗声道:“母后,常言‘能攻心则反侧自消’,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儿臣‘秋狩’,不失天衢一兵一卒;东取云峥,广施仁德,秋毫无犯,而百姓悦服,军心大振。
况兵书有云:‘兵非益多也,惟无武进,足以并力、料敌、取人而已。夫惟无虑而易敌者,必擒于人’。
——儿臣绝非逞一时血气之勇,母后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