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宫门外还停着三辆马车，其中有一辆是陆府的车，陆晏夫妇的马车我认识，来时他们在我前面下的车，所以这辆应该是陆寒煜的车子。
其实碰见陆寒煜还好，他不过是厌烦我不愿理我，我也见怪不怪没什么感觉。但我真不愿看见赵京嫣，虽说自三十那日与她说过一番话后，好似达成了某种默契，她倒是见面不再多言。可每次见她，总觉得像见了条毒蛇，后背发冷。尤其是她似笑非笑站在陆寒煜身后盯着我看时，更是恐怖恶寒。偏她对人无比和善无比温柔，看着人畜无害。我也只能孤独的暗自揣测防备。
所以这样错开来走，倒是甚和我心意的。
车夫驾车前进，等到了通往陆府的主街，一阵阵香气透过帘子传了进来，是肉的味道，又带着浓浓的酱料味儿，一闻就知道是鲜嫩焦脆的炸鸡！我掀开帘子，果真路边新鲜出炉了六只金黄的炸鸡，辣椒粉撒在上面，红红火火，看起来很有盐味儿，很是美味。已经有七个人在排着队，我赶紧下了车，吩咐车夫去前边儿人少的地方等我。
往前走的时候看见有卖芙蓉糕的，想起陆老太太爱吃，就又买了些糕点。这样一来，到陆府的时候就晚了些，好巧不巧，我下车的时候陆寒煜和赵京嫣的马车就停在我前面，他们刚下了马车，正走在门外的台阶上。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无奈摇了摇头，拖慢了脚步跟他们隔开些距离。他们二人走的极慢，陆寒煜很是贴心的配合赵京嫣的步子，我只好摇头晃脑的左看看右看看以充实一下我缓慢的步伐。
盯着赵京嫣那双月白色的鞋子，心里只觉得，都说步步生莲，可能生莲不能快吧，毕竟怀胎十月，生莲花这样的异种，更是艰难……不觉也模仿了起来，一步一小抬，轻抬，踢直，轻放，轻抬，踢直，轻放……小手摆一摆，摆一摆……
眼见着他们快要左转，顺路到此结束，步伐不免稍快了些。我步子放的轻，没想过他们会回头。可就忘了手里还拎着只香飘十里十分迷人的炸鸡。好在快要分路，我只眼睛比步子先转了个弯，一个跳步险险的避开了他们。
到了碧园，再忍不住，一路小跑进屋，撕开包装纸，咧下来一块鸡腿肉，吃一口，叹声“嗯……好吃……”然后就去喊春凝小六。
春凝不忙着吃，反倒问我今日进宫是否顺利。我很是骄傲的把表演节目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春凝听后大为吃惊，我给她拖着下巴，问道“是不是超级厉害？”
春凝点点头“小姐琴棋书画唯独写字差了些，怎么练都不好，大少爷总说，小姐的字是‘天上的云彩’软绵绵的，没个规则。”
我眯了眼睛“我不是最擅长写字的吗？”
“小姐说什么玩笑呢？”春凝笑“小姐小时候的字就是一般，大病之后就更差了。”
我一听倒来了好奇，赵平琛这幅病娇美人的样子，一直给我的感觉就是深闺淑女，大家闺秀，写的字也该是秀气端正，可春凝说她写字很差，那她写出来的字是什么样子的呢？我道“从前的字迹可还留着？”
“小姐也不喜欢自己的字，春凝给小姐收过，小姐不让，都给扔掉了，还说‘春蚓秋蛇留着它们作甚么，看的眼睛难受！’”
“哈哈”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个人物，对自己真是一点儿情面不留，“不过也理解，她身子虚弱，腕力也是虚浮的。”
“她？”
“嗯……我，我腕力虚浮。”说到这里，心里冒出个健身的主意，便问春凝“春凝，有没有简洁一些的衣服，类似骑马装那样的，不会影响蹦蹦跳跳的？”
春凝想了想，方要摇头，又道“有一件的，还是大少爷从东海那边带来的，很是轻盈，只是那件衣服现在穿太单薄了，等过两月再穿好一些。”
“你拿来我看看！”
我摸着眼前这身大红色的衣服，绸缎的料子，很是光滑。“我从前可穿过？”
“没有，小姐说颜色太鲜艳了。”
“我就说嘛”我嘀咕道，又问“那……我哥哥……怎么会带这样的衣裳送我呢？”
赵平琛脸色带着苍白，穿上一身红衣，想想就觉得可怕。
“少爷说，小姐的衣裳太素净，东海那边的姑娘们都穿的花红柳绿，阳光，热情……”
“难为他费心了”我讪讪收了衣裳。
转头去看时，桌子上只剩了了个鸡架，小六抹着满嘴的油正看着油纸笑。我很是吃惊“好你个小六，我说一言不发的，全忙着吃呢！一，一点儿都不剩？”
小六要伸手捏起最后一点碎末，我赶紧连纸一块儿端了起来，警惕的看着他。小六贪婪的眼神盯着我的手，道“小姐，你都吃了小半只了，这东西油，吃多了胃里难受！我这是帮您呢！”
我还不及反驳，春凝已经“呀”了一声“我都没注意，小姐可不能再吃了！等会儿胃里又不舒服！把纸给我，我去扔了吧。”
“哎！”我冷吸一口气，很是无奈扶额道“别，别扔，给小六，别浪费……”
小六开心的接了过去，春凝道“春凝熬了莲子粥，小姐吃了一天油腻的东西，等饿了再喝些粥养养胃可好？”
我拖着腮帮子“嗯”了声。
小六吃的心满意足，一抹嘴巴问道“二小姐，宫里是什么样子？好不好玩儿啊？”
虽然没什么心情，但瞧他一脸兴致勃勃，也是开口说了几句，说着说着，就来了兴致，想起今天帮美人吵架，便将事情说给了他们听。春凝听的忧心忡忡，“小姐也太大胆了，何必掺和她们事呢？”
“你没见当时的情景，美人被她们欺负，大家都信了徐昭容，我要是不解释一句，那怎么忍得下去嘛！”
春凝道“徐昭容的父亲是户部的尚书，跟老爷素来不和，如今在浙中地区治理灾荒，又颇有成效，徐昭容仗着皇上宠爱，今天是要拿小姐撒气了。”
小六若有所思“长宁郡主？可从没听过先皇上有待嫁女儿啊”他皱着眉头想了半晌，眼睛突然一亮“莫不是……”
“是什么？”
“云楚的公主！”小六嘘声解释道“三年前云楚灭国，先皇将东蜀皇室囚禁，可消息被压着，咱们百姓是不清楚怎么回事儿。不过听小姐描述，一个长的仙女似的郡主，八成就是曾经冠绝一时的云楚公主了！”
小六给我描述云楚公主的传说，听的我一愣一愣，一叹一叹。总之，美貌倾国，才华横溢，云楚国明珠般的存在。虽说传说都有些失真，但我还是听的津津有味。怪到徐昭容说美人亡国破家，她寄居在宫里，又生的美貌，再加上皇帝对她不清不楚的态度，想必日子过得很艰难。
听小六讲她的故事，心里有些感伤。这些统治者之间的较量，美人又能怎样抵抗？小时相熟的朋友，长大却成了国破家亡的帮凶，皇上又以郡主之名将她变相拘在宫中，在异国他乡的虎狼之地中美人又该如何自处呢？想起美人回答我时深沉复杂的表情，心里微微有些发酸。
小六见我有些沉闷，停下来问我怎么了。我趴在桌子上，胳膊抵着下巴，叹了口气，嘟嘟囔囔的道“这些事咱们私下说说就罢了，美人的事情可别告诉旁人。”
“知道了小姐，”春凝扶起我，“困了就上床休息会儿？”
屋子里有些闷，憋的人喘不上气。我摇摇头，想出去遛会儿，转头瞧着天色已暗了下来，便只好作罢，在院子里走了走。好在陆府设计的七通八达，不管怎么走，总有条路出现。披着披风背着手，晚间的风起带着凉气，天空半轮明月，假山秃树，荒草石地，无酒无曲，心里一阵一阵的落寞。
冷气吹了一会儿，脸有些麻木，手有些冰凉，便结束了我的落寞之行。找了条跟来时不同的路线，快步往回走。
没留神的功夫，却一下撞在了横出来的树干上，前额丝丝作痛，我捂着伤处恨恨瞪了树枝一眼，低着头往前去走，没走两步前额又是一阵疼痛。
怎么这府里小路横出了这样多的树枝，果然不是明面的地方，小厮们便不好好收拾。“是该修剪一下了。”懒得再给这些树眼色，叹口气迈步向前走去。直走了十余步，才顿悟过来，方才好像生生从一双黑色的鞋子上踩过。
回头并不见人，又想说不定自己看错了，抬头看路时才发现已经到了陆寒煜书房，遂穿过月洞门，回了房间。
心情有些惆怅，直引出一番柔肠百转，欲寻得歌舞曲调以消解忧愁。
便于次日，胁迫小六带我偷跑出府。至于为何偷跑，只因昨日行为太过放纵，吹了会冷风略有咳嗽，在春凝喋喋不休的关爱下，实在无法轻易出府。
换了衣裳，又在脸上和手上抹了些黑，看着镜子里黝黑的小伙子，除了身子单薄了些，已经不细皮嫩肉了。
小六来敲门，嘘声道“二小姐，好了吗？”
披了披风小跑过来，开门左右查看，见情况安全，赶紧的跟小六走了。
小六在外闯荡，见得事情倒是不少，闲事听他讲些趣事，倒也打发时间。小六说醉湘楼的说书师父才是天南海北无所不知，闲了就去听说书，听他讲的绘声绘色，我对这个几十年的老茶馆早就很感兴趣。
于是偷跑出府，直奔了醉湘楼。
小六在二楼找了个座位，我们坐下等着开场。醉湘楼有三层，可瞧上去三楼一排房间，都是关着门的，廊内也没有听众，像是常年无人上去的样子。我问小六“楼上是做什么的？”
小六道“这倒不清楚，上面有专门职守的人，也不知道拿什么凭证，反正寻常人上不去的。许是达官贵人们议事的地方吧。再加上人到的时候，帘子都是放下来的，隔着帘子，上面的人能看得清下面的，下面的却看不着上面的。”小六靠近了我悄声道“听说有皇家的支撑，来三楼的，都不是一般人呢。”
点了点头，向下看去。一楼的人都坐满了，热热闹闹二三十张桌子。说书先生也已经就位。
习惯了有声有色的看故事，听了一场，就有点坐不住。我问小六“这里可有什么看歌舞的地方？”
小六想了想，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有是有，只是寻常舞馆……其实还是听书有意思些。”
“那有意思的在哪里？”他这样一支支吾吾，我更来了好奇。
小六一笑“小姐还是别知道了。”
“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知道？”狐疑看向小六。小六向我笑笑，装模做样的跟着众人鼓掌，回避我的目光。
这样一来，更让人起了非知道不可的想法，我一眯眼睛，很不地道的威胁道“小六你快说嘛，不然，我就告诉春凝，你偷带我出府玩儿！”
小六无奈，终于败在我的淫威之下，只好悄声到“三生阁。”
我继续看着他。
小六更加无奈，指了指道“旁边”
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等我站在一楼楼梯口的时候，单纯的小六才发现我的离开，后面隐约传来一声“二小！哎呀！”
顺着胡同往里走，小六赶上来，急急忙忙劝道“那地儿小姐去不得，都是……都是我这样的人才去的！”
可他说晚了，因为我看着眼前“三生阁”三字，已经抬步迈上了阶梯。“小六，别这么紧张，亏你还说自己见过世面呢！跟本公子来吧。”我拍拍小六的肩膀，心里还是十分好奇的“古代的舞馆，真没见过呢……”
进门往前又进了一门，正对着眼前的是三五十阶红木楼梯，粗壮的栏杆顺延上去，是装饰的灿烂鲜艳的第二层楼房，而在楼梯两边一楼大厅里，设了一左一右两个大大的正方形舞台，十几个舞女金光闪闪正在台中旋转。
找了张空桌坐下来，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地方很是高级嘛。”
小六已经放弃挣扎了，心态平静的很快，他解释道“这可是京都最好的妓院。”
“妓院啊？我还没来过呢”看着一圈周围空着的座位，道“可生意不怎么好嘛。”
“人都在后头呢，咱们这才是一进院儿。”小六说着，里面传来一阵吆喝声。
往里探了探脑袋“咦，果真。进去看看。”从碟子里抓一把枣子，起身往里院儿走去。
里面围了一圈人，我只好踩上凳子。往里看时，一个绝美的美人儿正在舞台中央捂嘴娇笑着，她拿下手帕，嘴角扔上扬着，但眼神却很是厌恶。
底下一众男人们笑的猥琐，前面有个半秃的男人声音突兀“上尘姑娘，下来跟爷几个玩玩嘛！”手里拿着钞票摆了摆。
这人实在让人心生厌恶，忍不住道了声，“猥琐”。
“小姐！”小六低声喊我，我收了手笑笑，再要吃颗枣子时，发现手里已经没了。那人正回头跟后面的人说话，脸色有些生气，我忍不住笑了笑。
这二进院安排的跟前面院子不一样，它将台子搭在中央，楼梯从两侧连着，大红的毯子铺着直通二楼。楼梯上一溜的姑娘们正靠着栏杆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巧笑嫣然。人群哄乱了一阵，有人大声问“咱们这里这些人，上尘姑娘到底选中了谁啊！”其他人附和起来，台上一个年龄稍大的女人笑着安稳住了众人，一脸谄媚的问“上尘，选中了哪位爷，快别卖关子了！”
上尘姑娘笑了笑，缓缓抬起手里，越过人群，指向了我这边。我还在看着热闹，并没有反应过来，一群人纷纷转头，我有些茫然也跟着转了头。后面“空无一物”，我跟小六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些懵。
“就是哪位披着银灰披风站在凳子上的小爷！”声音似水如歌，清脆娇媚。小六看向我，其他人看向我，我也看向自己。
“就他？！鸡仔似的，上尘姑娘看上了这玩意儿？”还是那个秃了的男人。
“看不上我，难道看的上你这秃驴？老的牙口都没了吧，不好好惜命在这儿摆什么笑话？”我从凳子上下来，斜睨了他一眼，讽刺道。
“你个小王八蛋，爷风光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敢这么跟我说话！”说着手就向我伸来，我往旁边一闪，小六抓住了他。
秃子看了小六一眼“哟！周小六，爷可待你不薄！给我起开！”
“傅爷，咱们有话好好说，大家伙都看着呢，别让上尘姑娘害怕，伤了和气。”小六陪笑。
“伤了和气？他说的什么狗屁话，还指望有和气！今儿我不打残了他！”说着便要挣开小六，用另一只手向我打过来。
“那就对不住了爷！”小六收了笑脸，扭着他的胳膊往后一拽，他后退不及，自己坐在了地上。小六显然没想让他太难堪，对于他跌坐在地也是有些吃惊。他摔的愣了片刻，一个骨碌起身，大骂道“王八羔子，狗娘养的东西！”说着喊了身边两个小厮打上前来。
小六身手很好，只有他们挨打的份儿，我叫了两声好，对着台上道“妈妈就这么干看着？”
老鸨母想了想，手示意了一下，外围一群大汉向这边赶来。我喊住小六，退到了一边。半秃的男人不依不饶，被几个大汉控制住。
“傅爷，今儿是上尘梳栊的日子，爷给三生阁个面子，就此作罢可好？”老鸨母说的客气，脸上神色却不像是商量的样子。
半秃的男人忍了忍气，终于还是道“行，看着妈妈面子，我今儿就不追究了。下次给我小心点儿！”
他用手点着威胁完毕，见没人再说什么，便甩手走了，寂静了片刻，人群又热闹起来。我也打算离开，转头没走几步，却被人拥着上了楼梯，上尘姑娘跟在悠悠跟在后面。我转头叫小六，可人挤挤攘攘的，小六拨拉着众人却接近不了我。
上尘姑娘转头跟小六说了什么，小六不再那么着急，也缓了动作跟着一起上来。
我被推进一间房，上尘姑娘跟着进来，扶着门对外面看热闹的人道“你们都下去！不准偷看！”其他的姑娘们也很是配合，过来拉着这群男人离开了。
“我、我该回家了，家里老婆管的严……”我赔笑道，又往前移动示意她让我出去。
“我选了你，你这样走出去，明儿我就不用在三生阁待着了，旁人笑话也能笑话死我！”她无视我的暗示，反倒插了门，走到圆木桌坐下，悠闲倒了两杯茶水。
“那小六呢？你让他进来。”
“没有这样的规矩，他要进来，我也没什么脸面了。他就在门边侯着，再说，我又不能吃了你。”她将茶杯一推“坐下吧。”
我有些着急，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一下笑了“方才那虎劲儿哪儿去了，难不成我是鬼？比那秃驴还可怕？”
她又道“你就算帮帮我，呆上两个时辰，等天黑我送你们出去。”
她这样说，我也不好意思再拒绝，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子。看此处正挨着马路，有路可走，才点点头定了定心。
屋子里沉默的有些尴尬，我问她“你为什么要选我？”
“我看见你扔枣核了。”
我纠正道“我扔的枣子，不是枣核。”又觉得不对“可我扔枣核跟你选我有什么关系？”
“你扔的不是枣子吗？”她笑。
“对啊，我扔的是枣子。可是有什么关系嘛，我扔了枣子你就瞧上了我，岂不是有些荒唐？”我看着她道。
她缓缓起身，带着笑意向我走来。我便看着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直到靠在了我身上。她看着我的眼睛，我觉得自己有点斗鸡眼，便将脸移开了。
她手搭在我肩膀上，慢慢道“我选你……”手指往下移动，“是因为……”手指往左移动“你……”
“啊！啊！啊！”我尖叫着闪开她移到我胸口的手，两手交错在胸前乱打“非、非、非礼勿动，非礼勿动！”
她“噗嗤！”一下笑了“我选你，是因为你是个女的！”，转身回了座位。
“啊？！”我有些惊讶，今日装扮的这样完美，有胡子，有黝黑的皮肤，难道仅仅因为身板小了些，就知道我是女的了？好奇代替了紧张，走到桌边坐下，看着她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尖着手指拎着我的袖口，我弯起胳膊看了看，并没什么异常，又挽起袖子，这才看到一白一黑鲜明的分界线，定是方才抬胳膊，她瞧见了。我讪讪一笑，喝了口茶。
“敢喝我的茶了？”她端起茶杯，小酌了一口，姿态很是优雅美丽。
我笑笑，突然想起什么，趴在桌子上认真问她“你不会是喜欢女人吧？”
一口清茶喷到了我的脸上，她咳了几声，定了定声音，凑上前来“你是谁家的女儿？爹娘可愁的慌？”
“还行，一般吧。”擦着脸上的水，叹道“一个美人喜欢喷茶可真是件不太好的事情……”
在这里呆了几个时辰，上尘姑娘把我和小六从后门送走，临走我嘱咐了老鸨母一句“上尘可是我的人了，妈妈好生照顾着，可不能让旁人碰她。”我将上尘给我的一锭金子给了她。鸨母连连应声。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春凝正坐在厅子里忧心忡忡，她见我回去，一下起来，拉着我检查了一番，又问小六“你带小姐去哪里了？怎么弄得脏兮兮的？”
小六向我求救。
好在先有准备，拎过小六手里的芙蓉糕，道“我们去八宝斋买糕点，人又多，小孩子碰倒了香炉，落了些灰在身上，不碍事的。趁着糕点还热乎，咱们给老太太送些去。”
春凝拦下“那小姐也好歹换了衣裳！”
“小姐特给姐姐买的炒栗子，我给放桌上了。”小六笑的乖巧“我去厨房看看今儿烧的什么菜，等小姐回来了正好吃。”
春凝扭头看着小六离开的背影，有些疑惑，自语道“今天怎么这样听话？”
“好啦，咱们走吧。”
春凝帮我理了理领子，又拿一件厚些的披风换上，这才一同前往东府。
去的时候陆老太太正在房间里等着用饭，见我来了极是高兴，招手道“琛儿来了，外头冷不冷？”
“不冷，我穿的厚实。”走上前去，抬了抬手里的盒子“芙蓉糕，还热乎着呢。”
陆老太太笑起来，指着西边儿床头柜子道“你瞧瞧，我这儿的芙蓉糕快堆起小山了。”
我扭头看去，柜子上放着一模一样两个小盒子，与我这同为八宝斋出品。
“煜儿要去北部新区，昨晚上特买了送来。今天你母亲又去庙里，也把自己的给了我。可巧你又带了来，包装口味一模一样，你跟煜儿到还真是心有灵犀啊！”陆老太太打趣。
我道“总归那些凉了，祖母还是先吃我的好!”
“好，那快拆了，我只吃一块，等着刘妈就上菜了。”陆老太太拿起一块芙蓉糕递给我“你吃过东西没有？今晚上在我这儿用饭可好？我还有事要同你说说。”
“也好，那让春凝回去跟厨房说少弄些菜，我留祖母这里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