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门寻了绿萝,绿萝的衣裳也已经量好,不日来取便是,“夫人是否要叫马车?”此处离王府虽不远,但已经快日落,绿萝想是早些回去才好,免得被人瞧见旁生了枝节。
“不用,我们走回去!”如我猜测不错,定会有人来寻我,我若坐了马车,别人寻不见可如何是好,果不其然,不多时,便有人追了上来。
“姑娘请留步!”看衣着,便是适才昏迷之人的侍卫,掌柜的称他为李侍卫,我猜想他的主子已经醒了。
他走近来,先是拱手道了谢,“方才多谢姑娘了,姑娘医术了得,我们主子非常感谢姑娘,不知可否请姑娘府上一叙?”
“不必了,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不用言谢!”
我微微福身,拜过他之后便携绿萝绕过他,谁料他未离开,又追了上来,“姑娘随我去面见我家主上,定有重谢!”
“不必了!”
我仍要走,那侍卫已然挡在了我身前,既已经拒绝了两次,便不能再拒绝,否则,我也做不了着顺水推舟了。
“今日怕是不便,我受命来为人诊病,方才只是去药铺抓药,路过搭救了你家主子,再则你家主子红疹刚退,也需要休息,我已经将药方开好交给了掌柜,你们且按药方抓药!若你家主子有心,三日之后,我们会再去药铺一趟!”
“那三日之后,在此恭候姑娘!”那李侍卫得了我的承诺,便也让步了,恭敬的退去一旁,目送我离开。
绿萝甚是不解,只不过一直没有问,待走远了,才小声问我,“夫人为何要救他?救了他不应该都是当面感谢的吗?为何要约几日后才见?”
“因为我要准备一些东西,”我要准备一些东西,可以在危机时,确保我自己万无一失!
已经开始了,每一步都至关重要,倘若我有一步行差踏错,恐怕会连累慕寒,还有我身边的人,所以我要好好想想。
待回到府中,已是日暮,我晾晒了些许药材,已经干透,便捡拾把它们装起来,“绿萝,你进屋去取一些干净的盒子来,把药材盛好!”
“夫人,我们院里没有,我去前院给你找一些!”
绿萝走后,我总觉得外面有人,但回身却瞧不见人,我停下了手,望着门口,有一丫鬟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该是在瞧我,也对,这府里平白无故多了几个人,怎不惹人注意;见我发现了,才走进来,微微福身,“奴婢见过王妃!”
我有些疑惑,“你是?”
她既然叫我王妃,也行礼了,那便是认识我,不对,是认识泠月芷,我的倒是反应有些奇怪了,“免礼吧!”
“王爷吩咐奴婢过来,若王妃有事,尽管吩咐奴婢去办!”
原来是慕寒安排的人,他倒是体贴人,“不用了,我这边有绿萝即可,你去忙你的吧!”
“是,王妃,奴婢告退!”
那奴婢急步出去,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倒是挺急切的,估摸想是慕寒派她来伺候我这种不受宠的人万般不愿吧,我这拒绝了倒是好事一桩了。
“夫人,你怎么了?”
突然听见有人叫我,我回过神来,原是绿萝回来了,见我一直呆在门口,有些担心,她手里拿了几个盒子,“没事!”我接过盒子,绿萝也一同帮我整理药材,我突然想起方才那丫鬟与绿萝对我的称呼不同。
“绿萝,若是我回府里,旁人该叫我什么?”
“夫人怎么突然问这个?”绿萝有些紧张,反应有点大?莫不是真有什么?
“没事,我随口一问,你要是知道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夫人是皇上册封的正室,八台大轿抬入王府,若是旁人请安,需得跪拜行礼,尊称王妃才是……”
“那你为何叫我夫人?”
“是王爷不允……”
“不允就不允,搞得我多稀罕似的!”我丢下药材,转身进屋,原来是慕寒的吩咐,夫人,是对妾室的称呼吗?不就一个称呼吗,至于这般小气,到底是有多厌恶呢?
说是不稀罕,可这语气不像不稀罕啊?绿萝抱了盒子跟进去,自家夫人总于开窍了。
兰沁园。
苏云清焦急的在屋里走动,自刚才,鹃儿派去的人回来报说,那个女子进了王府,苏云清心中已经肯定那个女子,一定是泠月芷。
如果是她回来了,该怎么办?
鹃儿小步的跑进院子,苏云清赶忙迎了上去,“如何?”
“夫人,是王妃,她醒了!”
苏云清犹如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一般,虚软地瘫倒在地,“夫人不用担心,我今日去她院里被她瞧见了,可是,她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昏迷了三年,是糊涂了,还是装糊涂呢,泠月芷啊泠月芷,你就是一个傻瓜,以前能轻而易举的扳倒你,现在也可以,不过是我疏忽了,就不应该让你醒来的!”
我只带了小江,想着如果带绿萝,我们都是女子,怕是打探消息不便,有些地方出入也不方便,且为了掩人耳目,我仍带了纱巾遮面,小江亦是很好奇,“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到了太子府内,别人问你,你只说是药铺打杂的伙计,如果有人想问我的来历,你只说是掌柜让你跟着我,并不清楚我的来历!”
“好!我记住了,姐姐!”
太子府果然与众不同,气派恢宏,门口各站二十余个小厮丫头,门内有一侍卫出来,我在昨日便见过的,王府的李侍卫,“姑娘,今日太子殿下在宫中议事,尚未回府,便由属下先行迎接,厢房已经为姑娘预备好了,姑娘且随我来,稍作休息,待太子殿下回来,再请姑娘诊脉!”
“有劳李侍卫了!”
太子在皇宫议事,但侍卫却在府里?怕是太子怀疑我医术有假,但亦开了金口,只能先将我安置府里,免得落了口实吧!
厢房也是气派,但却不如慕寒分我的小院子幽静。
我望着院里的几个婆子丫头,个个气势汹汹,“不知各位到来,有何事?”
我初来乍到,就被当做贵宾,自然有人不服气,再加上慕宇这几日一直宣称事务繁忙,不曾召见我,不知内情的怕是以为,我跟旁人一样,是借了机会想飞上枝头罢。
“姑娘是贵人,婆子我只是来教习姑娘一些规矩,免得见了太子爷失了礼数!”
我不由得好笑,我只不过是来行医问诊的,倒搞得像是入室为妻妾的,居然还差人来教习我规矩,想必是太子府那位夫人看我不顺眼了,教训我一下吧!
说来也巧,偏的我进府太子便有事不在府中,连那日那位李侍卫也一同前往,不正是让人借着由头生事吗?莫不是连那太子也以为我是故意借机进府的?那倒是我疏忽了,没有想到这一层来,既然未想到,便走一步看一步罢。
那婆子打着教习的名义,口气大的很,暴躁易怒,估计心火太旺,我也不与之计较,她说怎么做,我便怎么做,毕竟学习礼仪没有坏处,我来这许久,也未懂全,正好有人教了。
我不顶嘴,一步一步也照着这婆子来,过了会儿,这婆子语气也温和了,想是无从挑了我的不是来,也便无法嚣张了,便命我去看女诫,这时的文字颇为难认,不过想着即是女子都要读的我便也看看,只是读了许久,也未看全,抬眼一看那婆子也偷懒打盹了,看来果真是无聊,坐了许久也是腰背酸痛,我合起书,站起来去溜达了。
后院突然高声大叫,接着许多人地脚步声,“芳姑,你家狗子掉湖里了!”
我一愣,狗应该会游水吧?那些人进的院子,正是我住的那处,想必刚才的那个婆子就是芳姑了。
不过她醒了不见我,该是又要怒骂了,我循着声去,湖边围了一群人,低声议论着什么,那婆子也哭天抢地的跑来了,“狗子,我的狗子,你要有事,我可咋活啊!”
我看的一惊一乍的,难道古人对宠物就已经宠爱到这个地步了?待走的更近了才看清地上躺的原来是个娃儿,年八九岁,衣裳尽湿,想是方才落了水,因为溺水肚子胀大,想必是呛了水。
“我的孙儿啊,这可怎么办!”芳姑抱了孩子,哭天抢地,与那些病人家属如出一辙,救人要紧,自然不能迟疑,我赶紧跑过去,“快把他放在地上!”
心跳已经骤停,我先按压了他心口,附耳去听,还有微弱心跳,落水时间应该不长,我开始给他做心脏复苏,待心跳恢复再按压肚子,使他吐出肚子里的积水,而后从心脏到肚子轮番按压,让他将腹中的水吐尽。
孩子哇的哭了起来,看样子是污水吐的差不多了,“已经无碍了,去熬一碗姜汤,再备一身干衣,稍后我再与他开一个方子,取了药来煎服便可!”
待人散去,我才觉得双臂发麻,才知事事亲力亲为有多不容易,走路都轻飘飘的,推门便坐在了榻上。
“姐姐,你怎么衣裳湿了?”小江端了茶进来,我低头看我衣摆,尽是泥污,想必是方才跪在地上弄的,“小江,你先下去准备一些热水,我想沐浴!”
小江点头准备出去,院子里进来几个仆妇,提了热水进去里面,芳姑走到我跟前,屈腿就跪了下来,“姑娘当真是神医,老奴听信妄言,错怪姑娘,日后定为姑娘当牛做马,以报今日之恩!”
虽然只是意外之举,看来已经起到了收买人心的作用,如此一来,我在太子府行事会更方便。
莫不是冥冥之中有天助?
次日,那位久不露面的太子爷终于回府,太子早不回晚不回的,偏在我救人的第二日就露面了,怎的叫我不生疑?如果只是太子殿下想试探我的医术,是否代价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