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颇为忙碌,时常去药铺,好在慕宇并未察觉我时常出入太子府,许是因为我是大夫,每日回时也带了药材,才没有人多疑。
小江母亲的病情已经日益见好,我便不常出府,药铺一切交于薛蟠打理,有我的药物控制,慕宇也没有再犯过敏症,算是对我医术非常肯定。
我见慕宇展开帖子,想是又有宴请,还是避开的好,慕宇喊住了我,“薛姑娘也一同去吧!”
说完他便起身走了,我愣了一下,我本是不想去的,可这也容不得我拒绝啊?
应该是普通的家宴,大数带了亲眷过去,这样也好,女子众多,就无人注意我了,我想既然是家宴,慕寒肯定也会来,他是否会带家眷呢?至于慕寒不带我,那也是情理之中,估计外界已无人记得我才是正室,府中虽有人传言我已经回去了,奈何我一直不露面,所以是实是虚让人难以分辨。
而且,慕宇让我作为太子殿下随行医女跟了去,本来我也不想去凑热闹,主要是春季慕宇的过敏症有些厉害,一定要我跟去,我无法推辞,只能答应。
到了之后才发现慕寒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有一个着彩衣的女子,打扮的很艳丽。
慕寒带的女子我不认识,却觉得眼熟,可是,我在这里,怎么会有认识的人呢?又或者是泠月芷记忆里认识的人。
我站在她面前,避无可避的与慕寒打照面,慕寒看着她轻纱遮面,若隐若现,倒别有一番美感。
慕寒身边的女子似乎对我颇有兴趣,“你是?”她说着想来揭我面纱,我猛然回过神,退开一步,慕寒看我反应过激,拉住了我,“怎么了?”
“没事!”我微微扬袖,福身拜下,“我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医女,薛然。”
那女子吃吃的捂嘴笑,“这位妹妹真是可爱!”
估摸她该是乐坏了,莫不是这礼行的大了些??在慕宇身边待久了,不是大臣就是贵人,看他们总是这般行礼的。
回去该问问绿萝,像夫人王爷之类的该如何行礼,免得丢人,我向慕寒微微福身,退去一旁。
慕寒微微的张口,本想同泠月芷说话,但想这里人多口杂,若是让人知道她的身份,怕是会给她带来危险,便任由她离开了。
我走到后院,院中的夫人和小姐们都聚在一起,说笑谈天,甚是热闹,但我对这些人都不熟,而且,也不想有太多人见过我,所以避开远远的,只等宴席结束才好。
我独自发呆了一会儿,前面人群突然乱作一团,一些夫人步履匆忙的离开,我好奇便过去瞧瞧,人群散开一些,躺地上的是一个华衣女子,已经是半昏迷状态,她的丫鬟扶着她,手部有些红肿,丫鬟们也不知所措。
这女子该是什么贵人家的小姐或者夫人,只是虫子咬了,春季天气转热,虫子也就多了,加上她皮肤娇嫩,有些轻微中毒反应,我蹲下身,挤去她伤口的血液。
我看见桌上备有酒水,便取了酒壶,将白酒倒在她伤口上,清洗她的伤口,去除残留毒液,白酒接触伤口时她有轻微的反应,应该有痛感。
“快些扶去房里休息,我拟好方子,再去取药来!”
后院一番动静,自然是惊动了前院的人,慕宇见她临危不乱的救治,今日倒是个机会。
人扶去了房中,但丫鬟却迟迟不动,我看了一眼那丫鬟,“快去取药!”
“姑娘,且不说你未拟药方,你说的我也没有记住,我们家小姐可是国公府郡主,身娇肉贵的,而你是那来的我都不知晓,若是这药方有差池,我可担不起!”
原来是担心我的身份,我沉默了一下,确实,我一无名无姓之辈,怎么敢妄自菲薄,去强出头!门口进来一老者,丫鬟见他赶紧迎上去,“太医,快来瞧一下我家郡主!”
我见太医来了,便想退出去,趁着人多眼杂,快些离开才不至于太丢脸。
太医正要进去,门口再进来一人,是慕宇,“太子殿下!”
慕宇并未理会众人,径直走到正堂椅子前坐下,“薛姑娘可看了这郡主是何故晕倒?”
我听慕宇问话,有些疑惑,他此言是何意?“回太子,已经看过了,她是被毒虫咬伤,因为她体质虚弱所以才晕倒的!”我转而对那太医道:“先生,我是太子随行医女薛然,方才我已经瞧过了这位姑娘,她是毒虫咬伤,我已经为她去了余毒,只需按方子抓药,服下便可苏醒!”
“孙太医你便按薛姑娘的药方去开药!”慕宇示意人放下了幕帘,我竟不知慕宇何意,他未让太医见人诊脉,是对我医术非常相信吗?
太医依我之言开了药方,让人煮了去毒的汤汁,喂她服下,在众人目目相觑之下,我觉得压力颇大,只过了一小会,她便醒转过来,“醒了,醒了!”她的丫鬟高兴的蹲在床边,“小姐,你可醒了,你有没有不舒服?”
“我没事,只是有些困乏,还想睡觉!”
“没事便好,大家都散了吧!”慕宇看了我一眼,示意旁人退下,那位小姐也下了床,由她的丫头送回府去了。
苏云清只看那双眼睛,就知道她是泠月芷,可是,她怎么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方才泠月芷向她行礼,她就觉得怪异,所以向慕寒请示,跟着泠月芷来了后院。
泠月芷身在闺阁之中,琴棋书画皆通,但怎么可能会医术?苏云清虽然是十岁才进泠府,但也陪伴了泠月芷数年,泠月芷的脾气秉性她很是熟悉,她又怎么可能突然学会了医术?
此事并未立即平息,这边国公府的小姐被送回府中,太医便立即去禀报皇上去了。
不说她医术如何,倒是她一个女子行医,便是奇闻,正好几位皇子都前来请安,皇帝便询问他,“太子,那位是谁,是跟你来的,孙太医适才回话,说这位姑娘医术高明,药方丝毫不偏差,她真是一个姑娘?”
“是,儿臣那日在街上突然晕厥,要不是薛姑娘救了我,怕是儿臣就不能见父皇了!”慕宇自然不会是单纯的将薛然作为一个随行医女留在府里,父皇年事已高,恐惧病痛,而薛然,既然医术出众,便伺机将她送去父皇宫里,当做自己的左膀右臂才是。
不论她医术如何,如能为他所用,那她便是有回天之力。
“此话当真,那便宣她进来见见!”
“宣医女薛然!”
慕寒装作未听见慕宇的话,薛然,应该就是泠月芷的化名吧?皇兄是想将她送入宫里吗?还是她自己想去?
“民女薛然,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我微微抬头看了四周,正中坐的黄色龙椅的便是皇帝了,能生得出慕寒与慕宇这类俊朗的儿子,皇帝自己也不差,只不过年约有五十余岁,略显苍老,自然与年轻人比不得。
慕寒也在,我说话定要小心些,否则惹怒了他,不知会不会拆穿我。
“为何要带着面纱?”
“家师因为我是女子,不肯收我为徒,后破例,又立下规矩,若我以后行医济世救人,切记不能露出面容,如今家师虽已经不在,但我仍然遵守当年承诺,还请陛下恩准!”
“既然是师门规定,朕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听太子说你医术了得?为他治好了过敏症!”
“回皇上,民女只是暂时压制太子的过敏症,完全治愈的药方尚在研制中!”
“哦,果真可以研制出治愈的药方来?”
“民女定当尽力研制!”若是随意保证,若是无法研制该如何?还是小心一些,莫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到时候定了欺君之罪,得不偿失啊,还是谨慎些。
“嗯,去吧!”皇帝示意我退下,行宫中的宴会本来也是以游乐为主,若不是突然有人昏迷,我也不会出头,只是这一番,希望皇帝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我退于慕宇身边,站在他身后,此处离慕寒很近,我也看见他身边的女子不是苏云清,而且另一个女子,但碍于礼节,我看不到她的面容,只瞧她穿着一身红衣,耀目光彩。
慕寒听得咬牙切齿,哪门子家师,以前也没有见她提起,还规矩,谎话连篇。
“若不是看她会医术,我真以为她是王妃了,瞧那眼睛,像极了,也不知道王妃还能醒来吗!”她轻声细语的一句话,我却听在了耳朵里。
她又转向慕寒,与他轻声说话,言语温柔,眼眸含情,我若是男子,想必也会动心。
王妃?
她是谁?为什么,慕寒看她的眼神如此温柔,绿萝又不在,我想问也无处问。
慕寒退出殿外,被人一把拉住了,但闻到她身上药香,便知是何人了。
我示意他不要说话,将他带去一处偏僻的假山后。
我本想先问他的,慕寒却先开口问我,“你今天刻意在皇上面前邀功,对不对?”
“算是吧!”算是吗?貌似我是被慕宇推出去的,他才是想利用我博取皇帝的信任。
“什么居心?”
“我只是想彻查当年我母家一案,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相信我母家是冤枉的!”
“可是,你母家一案已经过去三年了,你要翻三年以前的旧案?”
“??”我愣了一下,绿萝怎么没有跟我说,难道,冷月芷落水以后,足足昏迷了三年?
天哪,泠月芷居然用了三年时间才找到我这个替身?!
慕寒刻意贴近,居高临下的看她,“你不知道?”
“那,我的爹娘还活着吗?”我微微抽搐,千万不要因为耽搁太久,人都没了。
“活着,还有你弟弟,他们在豫州北境内,那里常年冰雪封山,极为寒冷,只是日子比较清苦罢了!”
我点点头,又摇头,茫然的回想,好像我没有问过绿萝我昏迷了多久,她只是说我昏迷了很久,没有说年份,跟植物人没有区别了;慕寒也很道义了,居然没把她埋了。
不过泠月芷的家人活着就好,我舒了口气,想起我主要想问的事情,“还有一件事,今天白日你带的是谁?”
“你为什么问我?不是你将她送给我的吗?”慕寒眯了狭长的眼,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她,莫不是这睡了一觉起来,通篇就不认账了?
我心里骂了一句,这么好的男人,只能我上呀,怎的还让别的猪去拱?!!
“真的?”
“她是你的丫鬟,苏云清,我的侧室!”
果然是她,可是,为什么慕寒说,泠月芷将苏云清送给了他?而泠月芷说苏云清害死了她?
我不敢问方才在屋内的女子是谁,他看那女子的眼神不一样,虽然我内心有重重疑惑和不解。
慕寒低下头,轻微的碰了下我的额头,我索性勾住他的脖子,霸道的咬上他的唇,有便宜不赚傻瓜蛋,这估计是我第二次亲他,上次是初吻。
“……”也许是被我主动给吓到了,慕寒半天没有吭声,我放开他,整理了衣服,“我要走了,如果你愿意帮我,让寻风通知我!”
我挥了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慕寒恨得咬牙切齿,莫不是被人调戏了??还是自己的王妃。
却不知假山之外还有一人,慕凌远远的瞥见那白衣女子出来,就是当日在药馆见的那位女子,又听闻宫人说是太子带来的医女,确定便是她了,本想给父皇请安,却不曾想看到这一幕,她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慕凌凝视着她离开的方向,她似乎与以往不同了,可是,为何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