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华八年的初春。
顾栀菀还在御花园的栀子林看开得最盛的栀子花。
她的名字里有“栀”,他便认定她喜欢栀子花,元华四年便让人在御花园的这一片种起了栀子树。
如今三年过去了,当年的小树已经枝繁叶茂,鲜花盛开。
通往栀子林的鹅暖石小道上,一粉色罗裙套装的女子在几个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婀娜多姿的走着,女子身上华丽繁重的服饰和发髻中的珠饰里看出来,女子的身份也不低,可终究身后只跟着五六个人,份位也高不到哪去。
现在是春天,是赏花的好时节,各宫爱花的小主都出来了。
可这御花园一游可没有那么简单,保不准还可能遇到帝君,得到帝君的青睐呢。
所以一时,即使不懂赏花之人,也都纷纷出来了。
粉衣女子走进御花园深处,有几大块青色大石头在那里挡着,旁边是攘攘挤挤的郁金香,远远的,她便看到石壁口露出的一点紫色影子。
“小主,别往里走了,小主。”
粉衣女子跟后为首的宫女唤到。
“喊什么喊,不就是郁金香吗?又没有说不给看!”粉衣女子吼道。
后面的宫女不敢多说什么。
粉衣女子大摇大摆的走近石壁,然后进去,就看到了石壁另一边的景象,洁白如雪的栀子花,然后,她看到了栀子花林中肌肤如雪,吹弹可破,如墨的长发只是随意的束着,披在肩上,一身紫裳也极为普通,可越看越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女子。
顾栀菀生得好,一身的气质非常人能及,怎么也掩不住,宛如画中仙子一般。
粉衣女子脸上的嫉妒怎么也掩不住,她转身对身边的宫女道:“那是谁?怎么不过来向我请安?”
顾栀菀离她们不远,她们的对话她自然听得到。
她轻轻抬头望了来人一眼,只觉得聒噪,便再低头看着手中的栀子花。
粉衣女子只觉得她的目光太凌厉,不由得后退一步,又觉得丢人,急忙站定。
而她身后的宫女太监,早已经跪倒在地上,求饶道:“贵妃娘娘饶命啊,贵妃娘娘饶命,奴婢(奴才)不是有意打扰贵妃娘娘的。”
粉衣女子这才魏巍颤颤的跪倒在地,想开口求饶,却连话都说不出。
燕国的菀贵妃娘娘,谁人不知,和华帝青梅竹马,深受华帝宠爱,这宫里面,宁可罪帝后娘娘,也不能惹菀贵妃得不快。
这是进宫前家里人就千叮咛万嘱咐的,不想,她这没进宫多久,就遇到了菀贵妃,还说了那样的话,她仿佛看到了她的下场,粉衣女子瑟瑟发抖。
顾栀菀也没有说让不让她们起来,只是从她们身边轻轻走过。顺着她的路线,这才看到,其实在另一边的大道上有差不多二十余人。
顾栀菀走过去,侍女蝉儿扶住了她,蝉儿身边是清婉宫的总管太监,两人跟在顾栀菀左右,而余下二十人就跟在她们身后十步以外。
“蝉儿,这件事就不要和帝君说了。”顾栀菀拍拍蝉儿的手说到。
“娘娘!”蝉儿惊呼,而后很快低头应到:“是,蝉儿知道了。”
宫里人都知道,帝君对菀贵妃是真的宠,宠得无法无天,可偏偏,这菀贵妃,不仅人貌若天仙,而且性情温和,是这后宫个难得的可人,她进宫四年,可以说是冠宠六宫,可却从来没有和宫里那个小主有过不和。
当然,这最多的还是得得益于华帝的宠爱,宫里人都不敢找她麻烦。
可这后宫是什么地方,前一秒钟的事,后一秒钟就传遍了后宫。只知道帝君身边的太监总管高年去了一趟李贵宾的偏殿,然后,后宫的人都知道所谓的李贵嫔,再也不用向帝后请安了——连降几级,还被罚闭门思过,抄女戒女训。
下了早朝,华帝走着走着就到了栀子园,绿色中簇簇雪白。
他不喜欢花花草草,自然不懂欣赏,只不过菀儿喜欢栀子花,他便让人种了一园的栀子树,毕竟朝政繁忙,他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还有那个软糯的小女儿,他的长公主。
帝王后宫三千佳丽,华帝却觉得,不及顾栀菀一人。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他对她从不设防,她可以是他女儿的母亲,可以是他聊聊天解解乏的菀儿。
这么多年,这后宫,很少有人和她一样,一如入宫时的单纯善良,还是和洁白无瑕的栀子花一样。
脑海中浮现一个身影,华帝摇摇头,她和菀儿,都是心善之人,却也不尽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