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秀岩山庄迎来一批离去、一批来赏花的宾客,车马盈门。
“二妹、诗妹,过后我们约去踏青吧!”赵蓁蓁与两人依依不舍。“难得二妹愿意出门,不要老憋在家里。”
唐蕴诗掩嘴窃笑,赵姐姐真有趣。
“好,我们过了清明再约吧。”燕瑶和唐蕴诗挥手道别,目送赵蓁蓁的马车远去。而后唐蕴诗也回府,她和青黛等三婶他们出来。
不一会儿燕婷、张氏和宁哥儿一起到马车停放处,母子俩脸色苍白,连跟随的赤芍露出愤然的表情。
燕婷扫视来往的宾客,没有见着燕婉。
上车后燕瑶才问张氏。
“唉,比赛结束散场后有个男子想趁乱抱走宁哥儿,幸好赤芍及时阻止。不然……”
重提此事张氏惊魂未定,紧紧地抱着不懂发生何事的宁哥儿。
“三婶你确定是抱走?难道是人贩子?”她骇然检查宁哥儿的气运——倒霉的青气淡了,她稍稍松一口气。
张氏的惊恐瞬时化作愤怒,恨不得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剐。“应该是!光天化日下拐小孩,我、我要报官!谁知道有没有下次!”
“三婶,捉不到人没有证据,爹爹很难受理。回头我让赤芍找那男子的踪迹。”她轻轻拍张氏的手背安抚。
张氏含泪注视燕瑶,真挚地道谢。
孩子是她的命,容不得别人伤害她两个孩子。
回到顺天府,燕承天正在审理一对夫妻琐碎的家务事,她们刻意绕开大堂。燕婷和母子俩先回内宅,而燕瑶留在大堂后面的甬道问路过的衙役。
“请问宛公子回来没?”
该衙役面红耳赤,低头说没有。
“如果宛公子回来,能不能告知他,大堂后有人找?”
“可、可以!”他的耳根充血般通红,低头飞快地跑了。
“主子,为什么要等宛公子?”青黛担心来往的衙役不安分,袖箭随时射出。“婢子担心主子遭人说闲话。”
“我有事要问他。这里四通八达非隐蔽处,怕什么闲话。”只要他不胡来。不过青黛的话也对,他是流氓不能以常理推断。
罢了,还是回去吧。但是她想知道他的私卫有没有追查到刺杀者的身份,矛盾极了。
犹豫不定良久,吵吵嚷嚷的几个衙役来到大堂后面的甬道,为首的赫然是孩子王似的宛舒。他一见燕瑶立刻停住,暗骂传话的衙役一万遍。
好小子,只说有人找却没有说是谁找!回头派他去擦狗头铡!
宛舒放慢脚步上前,正想装装君子行礼之际,跟来的衙役没注意他放慢了脚步,兴冲冲地将他往前推。
“哎呀——”衙役们似乎撞到了什么。
啪!踉跄的宛舒不得不扶墙站稳。
不过好香呢……
他低头一看心跳差点停止。精巧的发髻近在咫尺,乳白色的杏花芳香剪剪,娇丽的人儿似躲在他怀里。
他做梦?
怀里的脸蛋红霞霏霏,清澈的双眼似嗔非嗔,贝齿轻咬朱红小嘴。又羞又恼的表情最迷人,他耳里尽是心脏砰砰狂跳的声音。
“宛公子!”她咬唇轻声。少年的双臂几乎把她包围,她身后贴着墙,退无可退,被迫闯入他阳刚的气息中。
脸很热,她深知此刻自己有多丑怪。
突然一把冰寒的利器令宛舒降温,青黛握着匕首指着他。“放开主子!”
宛舒不舍地松手站直,转头找撞自己的衙役出气。“滚!你们把燕二姑娘撞伤了怎么办?快滚!”
他们两眼瞪直,急忙向燕瑶赔不是。
“我没事,你们去回去当值吧。”她用团扇半遮脸,越着急让脸降温却越发热,甚至耳朵滚烫。
很快甬道剩下三人,青黛仍然恶狠狠瞪着宛舒。
“燕二姑娘有没有受伤?”他上下打量,担心把她压坏……呃……怎么这个想法怪怪的?
“没有!”她捏着团扇遮脸转头,不敢正视宛舒。“我想向宛公子打听点事。”
他刚想回答,忽然灵机一闪。“在下知无不言,不过在下有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
他注视燕瑶半透明的团扇,目光炯炯。“在下担心刚才伤了燕二姑娘,可否让在下看一看燕二姑娘有没有受伤?”
她深呼吸,缓缓放下团扇垂眸看别处。
红霞渐退,颔首低眉,羞赧仍在,足以令人思之如狂。他收回炽热的视线,正色道:“燕二姑娘没受伤便好。燕二姑娘想问什么?”
“上次灵山寺,宛公子的私卫有没有追捕到杀手?”
“中途跟丢了。”寒霜凝结眼底,随即他勾起浅笑。“燕二姑娘不必担心,如果查出那人的身份,在下一定告知。”
“有劳宛公子。”爹爹给她看过香客捐赠香油钱的记录,细至姓名和住处,而没用捐赠的不在记录中。要揪出杀手大海捞针。
她双目黯然,郑重其事地福身致谢:“小女子未曾正式向王爷道谢,感谢王爷两次出手相救!”
致谢却带着礼貌的疏离,他不喜欢。“若燕二姑娘真心谢我,不再讨厌我便好。我还是喜欢燕二姑娘喊我宛公子。”
她的眼睫颤了颤,深知不能继续聊下去。“小女子一定会答谢王爷,希望到时王爷莫嫌弃微薄的心意。出门太久,小女子该回去,告辞。”
怅然若失是一根细细的长针,慢慢地刺入他的心脏。待感觉疼痛,长针已经穿心过,而伊人已经远去。
其实他可以借救命之恩要她以身相许,但勉强有何意义?像他父皇强行霸占姑娘一生?然后爱宠不宠、爱冷落就冷落?
他厌恶至极。
落寞的少年转身离去,马尾似颓败的旗帜。
情感是脱缰野马,想收回已经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