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那边。
砰声倒地的安东心口处忽悠现出一道温润的洁白之光,意识已经模糊的安东豁然间咳出一大口鲜血,之后缓缓转动了血色眼眸。
他能够感觉到心口处有一股淡淡的暖流顺着他体内血脉四下里流淌,这股暖流很奇妙,所经之处如那仙家神泉样既减缓了他身上的伤痛,也瞬间洗涤出在他体内肆虐的黑暗雷光。
洁石治愈之力。
安东利用洁石之力已有几次,却不知它还可以如此快速的治愈疗伤。
“晴儿,是你吗?”
安东努力扭头,看到的却是一脸阴狞,眼放凶光的月奴正缓步走向他。
“洁石!你竟然有洁石!啊哈哈,老夫发达了。”
本以为安东必死无疑的月奴没想到安东倒地后竟还能活过来。
当然在安东借助洁石之力刺伤他后,他已然认出安东手中的重宝。
原本他对安东杀死马维远与阿耶保机就持有几分怀疑,心中也做了少年必定身怀重宝的准备,不然他也不会在安东用出洁石后,立即就寄出了那救命的龙头盾了。
可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安东手中重宝竟然是洁石。
天上地下,洁石比之所有奇石、灵石、包括星辰石都珍贵,便是上古时候女娲娘娘用以补天的五色石论及助道修行,也是不及。
一场截杀,月奴即将得到的不止有王权之杖,丛林界国玺,更有了只有天界西天佛主手中才有的洁石。
这是何等的大运?
有了此三物,他何愁大事儿不成?
月奴激动不已,心湖升起道道冲天巨浪,老家伙控制不住难言的喜悦,不免仰天长笑了一声,完全不顾及脑袋上与半边脸处因为太过兴奋激动喷薄而出的鲜红血液。
月奴实在是太开心了,开心到都感觉晕眩了。
下一刻,他低头再看安东时候,笑声却嘎然而止。
安东所在之处空空如也。
那少年呢?
怎么不见了?
该死!
“你们几个,给我找!一定要找他出来。”
“我就不信他能逃出这座四方隔绝阵去。”
“收阵!收阵!快收阵……”月奴骤然失去唾手可得的重宝,心境大喜大落太快,直接导致他脑上与脸侧那伤口处血如泉涌。
不过月奴全然不顾这些,一双老眼哇红,身心注意力全放去了突然消失身形的安东身上,甚至都没注意到那站身四角手托阵盘的四名黑袍手下听了他的命令根本动也没动。
“别叫了,弟弟。”随着一道苍老洪亮的声音响起,安东的老师,丛林界长老院首席大长老先知,拖着一身白袍,手持绿色王杖现身到了四方隔绝阵前。
先知与月奴相貌有些相似,都是身形矮小的小圆眼尖耳精灵,只不过先知须发、眉毛皆白,而月奴面色更年轻一些,须发也都是黑色。
月奴见到了先知,心神才瞬间冷静了下来,不自觉握紧了手中黑石权杖,看向先知说道:“你腿脚还真快。不过你还是来晚了,那孩子已经被我杀死了。”
“月奴,枉你活了一大把年纪,没出息到欺负一个小辈竟还用这么大阵仗。怎么?受伤了?要不要我再帮你放点血啊?”先知话落举杖,四道绿色电光过后,那四名手托阵盘早就被先知定住的黑袍精灵差不多同时倒地,而四块阵盘却很是玄妙的依旧漂浮在原处。
见到四名黑袍手下一起归西,月奴神色大变,这座四方封绝阵是需要那四人同时发力并由他在中间掌控才能平稳施用的阵法,先知一下杀死四人,月奴本就有伤在身,再加上还身处阵中,他顿觉半边脑袋如同要开裂样的疼痛,体内灵力亦迅速流失耗尽。
月奴对先知怒容嘶吼道:“你疯了?你如此做,他也会死的……”
月奴可以确定,安东一定还没逃出他的四方封绝阵,少年应该只是通过什么手段隐身了而已,所以这座阵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量有多少,安东只会承受比他更多。
先知一脸不以为然,缓声说道:“噢,我的好弟弟什么时候也学会关心他人安危了?”
其实此刻先知与月奴都是在赌,赌谁的心境先起变化,赌谁会先自乱阵脚。
先知大老远星驰电掣的赶来自是要救安东于危难的,说实话别看老人家面上一副淡然镇定神情,他为了尽快赶来,那颗老心脏都要急炸了,不过他太了解自己弟弟月奴的性情了,安东落于他的阵中,他怎会轻易撤掉阵法,放掉那已然到嘴的鸭子呢?
出自本族打造的四方封绝阵先知太过了解,这阵一旦将人封入,那人非死抑或是设阵者自行撤去阵法绝不可出。先知之所以出手就杀死了那四名黑袍守阵精灵也是断月奴后路,月奴因要杀安东心切,自己也入了阵里,没有那四名手下他不止要一人承受启动大阵之力,还要承受来自大阵的打压,双重压力下,他半边脑袋以及半边脸上的伤口就是致命了。
不过月奴也不是那见难就退的主,毕竟放于这座四方封绝阵中的是安东与可以决定丛林界未来王之所属的重宝,他怎会轻易就范?所以他干脆收了黑石权杖带些光棍的说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是真有胆拉着我和他一起死……那我可就赚了。”
先知冷冷一笑,鄙夷看向月奴说道:“弟弟,会死的只有你自己。我让东小子出来历练,有你等虎狼环视,怎会不以防万一呢?你以为我养那几株极地冰莲是白养的吗?”
听了先知说话,月奴心下立即不淡定了。
极地冰莲!
可润养重塑魂魄的最好灵花。
亦是可以承铸魂莲的顶阶材料。
难道方才安东突然消失是这小子已经死了?
哥哥通过他先知一族的招魂瞬移转生术法将他弄到别的地方重生去了?
天界仙家人以及丛林界精灵大族都秘传有可重生之法,只是这种法术向来不会外传。先知一族的重生之法月奴只知道是靠魂莲收魂润魄,其他就一概不知了。这只怪各大族中一些厉害术法都是非嫡出亲传子弟不可传,所以这也是月奴感觉自己于修为一事儿上始终被先知压了一头的根本纠结所在。
可恶的哥哥,他为了安东还真是什么事儿都肯做。
月奴暗自愤恨了眼眸,突然眼中又滑过一抹狡诘的光。
等等……不对,安东若真死了,他身上的宝贝为何没留下?
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也可能是因为他所面对的是先知,月奴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他正暗自矛盾不能取舍之时,先知突然再次举杖,一道胳膊粗绿色雷光瞬间冲入四方封绝阵中。
月奴口中一口老血吐出,那四块漂浮着的阵盘剧烈抖动不已,四方封绝阵隐隐有要崩溃的迹象。
月奴知道,再这样下去,什么安东?什么重宝?他狗屁得不到不说,还会受四方封绝阵牵累而死翘翘。
只要先知继续攻击四方封绝阵,月奴就必须更多的输出力量维持阵法稳固,就算他无伤在身,想要一边维持大阵,一边对付先知也是难如登天。
他如此坚持到最后,其结果定然会被大阵摄取压榨成为一具干尸,最后化成一堆骨粉。
在先知又一次举杖时候,月奴惊恐尖叫道:“啊,住手!住手……你这个老疯子!”
先知收杖,看向月奴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口气说道:“你我兄弟一场,你虽行下诸多恶事,我也没想置你于死地,这四方封绝阵你自行撤去就是。”
心中到底怕死的月奴没办法,只得暗念法决撤了四方封绝阵,在那四块封绝阵盘忽悠飞向摇摇欲倒的月奴时候,先知形同一道闪电立即冲身到了月奴近前,之后老人家弯腰做抱起状,再看也未看月奴一眼,立即闪人了。
直到了此刻,月奴才知自己上当了。
安东明明就还躺在他脚下,那少年是在最后彻底昏迷时刻以法决披上了空影而已。
空影是先知送与安东的,老人家自然能够感觉到安东所在的具体位置已经那极其微弱的气息,所以他才舍得软硬兼施的与月奴废话一番,为的只是让月奴撤去四方封绝阵好让他救出那差不多已形同死人的安东而已。
“啊!你骗我!你这个老骗子!你又骗我……啊!啊!!”月奴真是又悔又恨,更气自己到底没能算计过哥哥,老家伙就如同是那打架打输的孩童一般,竟坐于地上放声嚎啕大哭起来。好在此时草原上并无人看到这平日里说一不二的家伙丑相,不然真会以为遇到了个老疯子呢。
随着先知离去。
草原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一群野牛从远处缓慢行来,只见了一个还在擦眼抹泪,面相恐怖的老矮子指天也不知在疯骂着什么?
清风复又吹起。
草香再次迷漫。
丛林界暗夜精灵一族差不多派出了所有高手在凡界针对安东的刺杀行动随着先知与安东的汇合宣告以失败结束了。
天空高处,苍穹之巅,有道道仙神强者目光也从这片凡界的草原上空收回。
丛林界精灵们的内斗与那魔界、妖境相比只可说是一场还不能登上主戏台的小戏而已,而且向来丛林界精灵与天界仙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同为寿与天齐的仙家存在,各自所管辖的天地洞府,仙山仙府,内斗自然不管旁家事,若说大家的共同外敌,始终都是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