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艳阳高照,东风送暖。
锣鼓喧天,举国腾欢。
轰动天下的皇帝大婚让天城百姓人头攒动,纷纷上街观看这三年国孝之后的第一大喜事。
坐在晃晃悠悠的八抬花轿之上,头顶大红凤冠的云清透过朦朦胧胧的喜帕,只看到脚上的金线玉履,织龙嵌凤。
外面唢呐震天,她却心如止水。
今天,是她出嫁的正日,也是她成为天阙皇后、并将母仪天下的大日。
进宫为后!或许这是多少女子求不来的殊荣,可是,她却不爱。
如果可以,她宁愿揭下这顶凤冠,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平凡女子。如果可以,她将跳下这顶花轿,勇敢地追求自己喜爱的人生。
可是,她却不能。
理智告诉她,她是宰相的女儿,她是太后钦定的皇后,她没得选择。
她思念风,可他却来晚一步,她不能再等他了!
“等我,云。两年,等我两年!我会给你凤冠霞帔,我会娶你!”遥远的承诺依旧在耳,伴着清风的声音,那样动听。
“风,对不起!”泪水不觉滴湿面庞,云清由怀中掏出那支短小的玉笛,抚摸着上面刻着‘风’字的蓝色佩玉,紧紧地将之攥在手心。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她与他,或许只是有缘无份!而她,却算是失约了。
就算他依约而来,她也不能再随他离去;她这一身的大红嫁衣、凤冠霞帔,都是为他人而披。他,给不了她!
“落轿!”不知行了多远,只觉轿身一沉,四周的暄闹突然消失。一声拖得长长的尖细嗓音穿透重重阻隔,清晰地传到云清耳中。
她一惊,迅速地收好玉笛,拈起绢帕轻拭眼角的泪水,深呼吸。
“请娘娘下轿!”咚一声,她似乎听到有谁用力踢开轿门,而后,一声低沉悦耳的男声便随着被掀开的轿帘传来。
云清暗忖,此时应该是到了西华门了。
只是,迎接自己下轿的人,为何称自己娘娘?难道,他不应该是自己的夫婿么?
然而,她在沉默着并未伸手之际,轿外再度传来那人低沉的催促:“属下慕容冲,恭请娘娘下轿。”。
这下云清终于明白,来人确实不是当今皇上。可他,竟然代皇上踢下了这本该是新郎该踢的轿门,这……
不知所措地伸出手,她心中忐忑不安。
直至一双坚韧有力的大掌适时地包住她纤细的手掌,她才掠过一丝莫名的安然。
既来之,则安之!
一路由那个陌生的男子牵引着行走,途中越过栏槛儿,跨过火盆,还绕过几丛不知何物的障碍,云清有几次险些跌倒,幸好身边的男子总是适时地帮她渡过难关。
她看不清四周的景况,看不清两旁那些发出低声窃语的宫人臣子,她只看到自己的脚,以及旁边一路相随着自己的一双墨色长靴。
“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终于,当她身子稳稳立于一处高台之上时,身边的人一同停下。许多人高声同呼,伴着呼呼风声,她有种不切实际的虚幻。
四周的风吹起她衣袍纷飞,引得周身珠玉大响,就连头顶的喜帕也随着这大起的清风,缓缓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