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孩子!”老魏愣了一下,赶忙往钟元手上的孩子接去。
不料,说时迟那时快,黑影闪过,周梅披头散发地从门外闪电一样冲了过来,一把扒拉开老魏,就手把婴儿从钟元手里接了过来。
“我的孩子……呜呜呜……”
周梅现在几乎已经陷入了半癫狂的状态,原本她刚出了月子身体就还没有完全恢复,再受到了大喜大悲的刺激,整个人看着就开始摇摇欲坠了。
老魏见状正把孩子接过来,这时候门外边已经又进来了几个相熟的邻居大嫂,看这架势,忙连扶带搀得把周梅和孩子接到里屋去了。
“元子!我……我……我给你磕一个吧!”老魏腿一软,趴在地上就要给徒弟磕头。
吓得钟元一蹦,赶忙把师父拉了起来。谁知,老魏又推了大姑娘魏晨晨一把:“去!替你弟弟谢谢你元子哥!”
小姑娘倒是没有磕头,只很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
这次钟元没有再躲,一方面知道自己完全有理由和资格接受这份感谢,另一方面,如果还推让的话怕魏家人再变出什么新花样来。
“谢谢钟元哥哥!”晨晨脆生生的说道。
……
“师父!实在不用了,这就是赶巧了。正好我和刘老道学了些按摩手法,这不是看孩子还没有完全断气,就冒冒然试了试。这也是咱家有福气,不就缓过来了?”钟元在门口一个劲往出推老魏塞过来的五百块钱,乐呵呵地说。
旁边周梅满脸都是感激地说道:“元子,这回你可是救了阿姨的命了,不然不但是这孩子,就是我也……”说着说着就眼眶又红了起来。
“阿姨,好了好了,您可是个痛快人!再这样,我可再也不来了啊?”钟元假意嗔道。
“好好好,咱们都该高兴,还是好人该得好报,咱家这次可是遇上贵人了!怪不得,我昨晚上做梦那个老槐树都全身冒金光。看来,元子你就是咱家的福星!别的不说了,阿姨永远念你的这份人情!”周梅实心实意的说道。
“要不这样吧,孩子不是还没上户口吗?干脆,他大名就叫元恩。这一辈子,都让他记住他元子哥的救命之恩!”周梅忽然突发奇想,转头嘱咐老魏。
“那是应该的!行!我也同意。”老魏自然是唯唯诺诺的。
“哎!过了啊!阿姨,师父,那可不行!孩子取名字我可不掺和……这里没我事了,我先回去一趟,下午我再过来把树根给锯了该办的事就都办完了,你们可别再说什么外道话了啊?”
钟元推了半天也没犟过这两口子,只好把钱收进了兜里。于是他更坚定了下午一定要帮忙把树根给彻底解决了的初衷,起码这些钱也就可以算是预先付的高额工钱了吧?
……
其实要按钟元的意思,更应该趁早把这棵古槐赶紧移走才是稳妥的做法。但是就以现在的条件,搬家不是容易的,至于挪树移栽则绝非是升斗小民所能办到的。
钟元原计划锯掉一部分树根,再偷偷在土里埋上一些煞气较重的凶兵利刃,或许可以达到给师父一家避祸减灾的目的。
尤其是上午发生的事情,更让钟元警惕了起来。
话说槐树之所以叫槐树,是因为槐树乃木中之鬼。因其阴气重而易招鬼附身,更在风水学里禁止种在房屋的附近。中国古代传说中经常有槐树,七仙女中的老槐树,南柯一梦中的大槐安国就是槐树下一个蚂蚁洞。古代人上吊自杀时也喜欢选择槐树。
大家所熟知的“南柯一梦”,记载在唐朝人李公佐写的《南柯太守传》中。说是广陵人淳于棼,喝醉了酒,躺在院子里的槐树下面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到了大槐安国,并和公主成了亲,当了二十年的南柯太守,官做得非常荣耀显赫。可是后来因为作战失利,公主也死了,他被遣送回家。然后一觉醒来,看见家人正在打扫庭院,太阳还没落山,酒壶也在身边。他四面一瞧,发现槐树下有一个蚂蚁洞,他在梦中做官的大槐安国,原来就是这个蚂蚁洞。槐树的最南一枝,就是他当太守的南柯郡。由此可见,槐树还有让人做梦的本事,难怪要称之为木鬼了。
照爷爷钟四会的看法和老辈人的传统,有五种树一定要避免在房前屋后种植。即为:柳、桑、槐、杨、楝。所谓前不栽桑,后不栽柳,当院不栽鬼拍手。桑与丧字谐音。柳”指父母死后,送殡多用柳枝作“哀杖”、“招魂幡”。“鬼拍手”是指杨树,多植于基地,其叶迎风作响,似人拍手。河南一带禁忌在院内种植楝树,以为楝子为苦豆,兆主人食苦果。槐树为木中之鬼常有鬼神住在上面古人以槐树来警示自己多行善少作恶……这个是风水学中的说法。
另外榆树的阴气也较重,同样是要避免的。
老魏家那棵古槐,形如伞盖枝桠纵横宛若囚龙探爪,本身枝桠已经挡住了窗前正阳入室,再加上大根马上就要窜入房基础,如果一旦被妖邪顺着这棵树侵入主家,眼看着就是大祸临头。
周梅师母母子产后身体还有些虚弱,所以一些预兆就先期反映了在她们母子身上……
今天老魏的孩子就是典型的阴邪入体,在体内郁结成形阻塞了气脉,所以把婴儿生生给憋得闭了口气晕死过去了。实在是钟元来得及时,推宫活血用的手法得当,所以保了他一命的。
至于周梅又有了些迹象,但是本身已经出了月子,又是大人气血尚足,所以略微休息了一下就可以缓过来了。
……
下午,钟元一吃完午饭就再次赶到了魏家。
老魏已经准备了锹镐和手锯,对于钟元的感激已经使他盲目地把这个徒弟所有的安排列做了最首要的日程。
“元子,来了?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还要什么,我再去拿。”
看看地上的家伙式儿,钟元点点头。摆摆手意思没有额外要求,接着从怀里拽出了一根发黑的军刺出来。
53式四棱军刺——隔板杀人无坚不摧,捅谁一下谁的血就顺着四道血槽‘滋滋’往外飞奔,几分钟就没救。刺身有鱼鳞状花纹,一旦见血1小时左右伤口就可肿起2~3寸,上边赫然看得到那四个精美的刻字——“保家卫国”。
老魏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问:“元子?你要干嘛……”
笑了笑,钟元把军刺在手里掂了掂,突然猛地扎进了跟前的古槐大根上!
……
呲!
一股气流喷涌而出……
“好……臭!”
老魏马上捂上了鼻子。这种味道类似放坏了的剩菜剩饭般带着馊味,而且还要呛人得多。但是奇怪的是,相应那条大根立刻开始枯瘪了下来。
捏着鼻子,钟元示意师父赶紧把它刨开,而他则飞快地拿起了大撬杠撑在了树根深处。
老魏不明所以,但还是马上抡起了镐头,不大会儿功夫就把树根整条的都刨了出来。那时候人都擅长这种体力劳动,对于长年累月在厂里进行高强度工作的人来说,干这个不叫个事儿。
钟元的手脚十分麻利,手锯来回开弓,两三下就从根部把这条恶形恶状的主茎连须子摘了下来,随手抛到了一边。
拔下军刺,顺着树根下打开的缝隙把刺身探了进去,只留下了一个手柄漏出来,然后又拿出了一个老钱压在了上面,回头对着师傅说道:“把土盖上吧!”
军刺和老钱都是爷爷留下来的,某种意义上算是法器。埋在树里面,金气震慑邪阴,可以起到百灵不侵的作用。按照爷爷的说法,金克木,加上老钱是开过光的前明古物,足可以压住那些邪性的玩意儿。
对于钟元来说,算是下了大血本了。
看着老魏仔细把土回填满压实,钟元低声叮嘱道:“师父,关于今天的事情你们全家千万不要声张。原因你也大概知道,现在国家对于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一向是从严从重处理,你也不想你徒弟被抓起来吧?”
“你放心!你师父你还信不过?老二的命是你救的,别说这点小事,天大的事情由你师父我在给你撑腰。这么着,下午就别回了,晚上咱爷俩好好喝两杯。”老魏把胸脯拍得山响。
钟元笑了笑说道:“喝酒对于我来说没啥滋味,和喝凉水似的。算了,改天再说,我还得赶紧回家给老娘添补件褂子去,这打春了厚衣服就穿不住了。”
老魏不由竖起了大拇指,羡慕的说道:“好小子,就冲你这份孝心,就该你这孩子有出息!唉……也不知道我家这两个……将来能有你一半我们两口子也就享福了。”
“别说这话,谁家也一样,小燕反哺天理使然……”钟元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
……
从魏家出来,钟元长出了口气。“总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他暗暗想。
推着自行车一路来到供销社——这是厂里的大集体商店,里面是百货和副食也代销一些时装。
“同志,问一下那件枣红的夹袄咋卖?”
钟元一进门就看中了挂在架子上当中的那件中式盘扣薄棉衣,大大方方大小看样子也差不多。
“同志……”看着衣服,钟元又叫了一声。
半晌,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才慢腾腾地挪了过来,爱答不理地说道:“要哪件?”
“就这个枣红的……对!盘扣的那个。”
女人把衣服往柜台一放,瞥了一眼钟元说道:“后生,这可是刚下来的新款!你钱带够了吗?”
没搭理她的态度,钟元知道自己现在一身工作服一看就是个普通工人的打扮,难免会让人小瞧一眼,所以只是翻过来倒过去看着衣服有没有开线和破口。
“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别翻腾!”看钟元不理她,售货员有些生气——在当时,还是计划经济时代,商店的售货员远远要比顾客牛气的多。
“多少钱?”看看没什么大毛病,钟元抬起头问。
“三百!不划价。”胖女人把嘴撇的和瓢一样。
“这么贵!”钟元吓了一跳,好家伙!快赶上他两个月工资加奖金了。
“对!你买不买?不买就赶紧放下,我跟你说实话这衣服就剩这一件了,根本不愁卖!”说着她翻着白眼往角落一指:“诺……那里的二十一件,买两件还搭双袜子!去那里挑吧……”
柜台一角堆着一大摞半新不旧的单衣,一个盒子里袜子装得是满满当当。
钟元咬了咬牙,从上衣兜里掏出钱数够了三十张大团结,甩在胖女人面前。
“给我把衣服包起来,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