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边,夏志腾对那1810元一直没有释怀。
每天晚上,等晓姗休息后,他都在房间里继续手机旺旺在线,希望能接到一笔大单,好弥补弥补。
功夫不负有心人,12月12号那天终于让他守到了。
对方是广州一家外贸公司,手里有一批花童穿的小婚纱订单,共十款,每款一百件,每件一百元,到时他们会寄样衣过来,交货期也不急。小夏看发过来的不太清楚的款式图片,好像挺简单的,满口答应了。为了给姗姐一个惊喜,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等收到样衣,已经过了五天,而且只收到九件,又脏又破。
晓姗一看样衣,用料挺多,手工挺重,决定放弃。对方的业务员小刘说这批订单,原来是让广东三个厂家做的,没想到他们收到国外寄来的样衣后,却都不愿意做了,如果再找厂家,把样衣寄来寄去,更容易搞丢搞坏,她还在试用期,如果这个单搞砸了,她这份工作肯定保不住了。
考虑再三,晓姗退掉了自己淘宝店的单子,把这批小婚纱一部分放在小夏待的小张家做,另一部分则放到了自己原来待过的那家相城区婚纱厂里做,并在这两家厂里来回跟单。
不料,六天后,对方叫停了,因为那个业务员小刘把客人要求收到货的时间错看成了2月1号,实际是1月2号。
一千件衣服都已在车工手上了,虽然都没有完工,但人力物力都已进去了,不给厂家们钱,是说不过去的。晓姗付了六万,但外贸公司当时只打了三万元定金。
小刘哭着打电话过来:公司已经让我赔了三万,并让我走人,我实在没钱了。
夏志腾愁得不想吃喝。
晓姗安慰他:我抽空做出成衣来,应该可以卖出去的。
小夏当然知道这只是安慰话,他去银行取了三万元积蓄给晓姗:这是我闯的祸,应该由我来承担。
“这其实错不在你,主要是小刘搞错了时间,但人家小姑娘丢了工作又赔了三万,再跟她要,不是要逼死她了吗?算了,我今年反正不顺。”
“姗姐,你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我害的,你不拿,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这和你没关系的啊,命罢了,你想开点就好了。祸兮福兮,明年我们会好起来的。”
见小夏还是坚持着,晓姗只好收下:那我先给你保管,等你结婚时再还给你。
但夏志腾仍然寝食不安,尤其是一月底,他们厂放年假后,呆在家里老发呆。晓姗便让他回老家散散心,反正也快过年了。
“我回老家,你和书唯怎么办呢?”
晓姗愣了半晌后,说:“我们回娘家过年吧,总瞒着也不是办法。”
来虎丘都九个月了,她还没和娘家联系过。娘家人的电话号码她都没有:她和伟强结婚前,家里就姐夫有手机,后来,家里装了电话,姐夫换了手机号,但因为与家里联系的一向都是伟强,所以她也没把号码存下来。不过,家里人有她手机号的。从娘家人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打电话找她这一点看,伟强应该是瞒着这件事的。但过年怎么瞒呢,瞒不了啊!
夏志腾回老家后,书唯晚上更加想念爸爸,要打电话给吴伟强。
晓姗哄他:明天中午你给爸爸打吧,这个时候说不定他正上着中班呢,以前是要照顾我们,他才申请不上中班的。
因为上次发短信提醒伟强不要开出租车,他没回,晓姗也不确定伟强现在是不是还在超市里工作。曾经的恩爱夫妻,现在真的就形同陌路了,晓姗很担心书唯贸然打电话过去,伟强会不接。
书唯睡着后,晓姗发了个短信给伟强:书唯很想你,我和他说你在外地上班,你明天上午打个电话给他吧。
她对伟强会不会回复也没底,如果不回,她是否应该向书唯摊牌呢,虽然迟早得摊牌,但她还是希望能晚点。
“叮叮咚咚”,手机短信铃声响,晓姗看到伟强的答复只有一个“好”字,不由叹了口气。
第二天上午,书唯接到吴伟强的电话,像只欢乐的小鸟。
“爸爸,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打电话给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估计那边吴伟强说了句“怎么会”吧,书唯嘴一嘟:怎么不会?上次,你一个人偷偷看电影,就没带我。……你一个人没看过电影?哼,我记得清清楚楚,就那天你打了妈妈后的第二天晚上8点多,我打你电话,你一开始不接,后来我再打,却传来个女的声音,在说伟哥你快点呀!妈妈接过去一听,说那是你不小心按到了,那女声是电影里的声音。记起来了吧,下次可不能这样哦!……喂,……哦,爸爸你刚才怎么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挂掉了呢。……年三十下午来接我和妈妈,一起去外婆家过年,让妈妈发个定位,好,我告诉妈妈。
和儿子通过电话后,吴伟强久久不能平息。
其实,最近他都没睡好,凭他对晓姗的了解,她不可能把他的丑事告诉家人。因此五一等节假日,他照例提着大包小包去丈母娘家,只不过以出租车生意忙为由,送到就走,但是马上过年了,可怎么办呢?
是晓姗发来的信息,让他有了今年还要一起回家过年的主意,但他也不确定晓姗会不会愿意。
他一直以为当初听电话的就是晓姗,没想到居然还有儿子!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好在晓姗帮他用看电影来掩饰了,不然他有何面目面对儿子啊?
晓姗随后发来的短信定位,让他松了口气。
年三十下午一点多,吴伟强来到虎丘。他把车子在路边停好,按定位找到了夏志腾所租的房子。
已在门口等候的书唯,看到他手里拎着的乐高礼袋,一下蹦了起来。
“书唯,我们现在回老家,得先坐公交车到汽车站,再转中巴车,比原先直接从吴中回去要远多了,妈妈先帮你把玩具放好,等吃完年夜饭回来再拆了玩,早点走,省得外婆他们在家等着急。”
“好吧。”书唯把乐高礼袋交给晓姗,跟着伟强先走了。
看到吴伟强用手里的钥匙对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开门,他惊讶极了:爸爸,你怎么有人家出租车的钥匙啊?
“爸爸现在开出租车了,可以说这辆出租车是爸爸的。”
“妈妈不是说你在你们新开的很远的分店里上班吗?”
“原来是的,但钱太少了,所以爸爸改在那儿开出租车了,不然哪有钱给你买乐高呢?”
伟强眼睛的余光瞥到后面跟上来的晓姗满脸担忧,她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那你为什么不就在这里开出租车呢?这样,我们天天在一起多好。”书唯不解地问。
“这里出租车太多了,挣不到钱。”吴伟强心里有股酸楚。
晓姗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