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辰刘刀只在小巷中穿梭,越行越快。不一会已奔出老远,后面火光已看不见。
二人到了广安门外时停了下来,稍事休息。奕辰道:“刘弟,我若直接去英雄会面见天下群雄,只怕未必妥当。”
刘刀道:“哥哥是怕他们信不过你?”拍着胸脯道:“有小弟担着,他们谁敢不服?”
奕辰摇了摇头,道:“刘弟有所不知,我以前身为大清的亲王,手上沾了不少帮派兄弟的鲜血,白莲教也好,捻党也罢,就是贵帮也...唉。”
刘刀道:“陈年旧账,提这些做甚,现在哥哥是与我们一条战线上的,有了哥哥相助,咱们是如虎添翼,他们焉能不知道这其中利害?哥哥是聪明人,恁得关键时候糊涂?”
奕辰两手一拍,喜道:“吾弟聪慧,这倒提醒哥哥了!”
奕辰俯身刘刀耳边,轻声低语地说了一番话,刘刀直点头道:“好!好!”
京师城北,御林军府邸。
只见一白髯男子在房间内大床上躺着,身上好几处被白布缠着,头上还有一大块淤青,不住地叹气,正是京师御林军总统领耆林。
耆林突然喝道:“谁!”
但见窗外黑影闪过。耆林心头一惊,强撑起身子,提起手边单刀,摸到窗边。
只听“啪”一声,只闻砖瓦破碎声响起,耆林回头一看,两人已从天上跃下,落到自己身后。
耆林定睛一看,忽然刀子一扔,一屁股坐到了床上,苦道:“硕亲王哇,您下次来小人府上能不能打声招呼再来啊?干嘛放着正门不走非要从房顶下来,哎哟喂,给我吓得...”
二人正是奕辰与刘刀。
刘刀道:“原来听说御林军统领耆林是一条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竟是个草包!哈哈。”
耆林一怒,提起刀子,道:“阁下是谁?”
刘刀抱拳道:“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刘名刀,江湖人称‘横山岗’刘刀,见过御林军统领大人!”
耆林听完,怒色顿消,不过满脸狐疑,越想越不对劲,沉吟道:“刘刀...刘...刀,你与那丐帮的贼匪刘刀是甚么关系?”
刘刀哈哈大笑道:“我就是丐帮的刘刀,丐帮的刘刀就是我!难得耆林大人还记得草民的名字,草民当真受宠若惊,哈哈哈!”
耆林苦笑道:“你...唉,我手下不知多少兄弟死在了你们丐帮手上,我如何不知道你的名字?几年前就是因为你,我无端被慈禧这臭婆娘给骂了一顿,你的名字...哼哼,我是早已铭刻在心。”
奕辰道:“你二人便别耍嘴皮子了,时间有限,我们得赶紧把正事办了。”
只听奕辰道:“耆统领,不用我多说,你门外那么多全副武装的士兵,想必你于当下时局已经很明白了。”
耆林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奕辰接着道:“你是我六哥的人,我是六哥的兄弟,你大可以信得过我,不然你今天也不会出手帮我解围了。耆统领,我长话短说,我从这位刘刀兄弟身上得知消息,江湖各帮将于今夜在京师召开天下英雄会,共商大计,除掉慈禧。慈禧篡我大清皇权已久,如今掳我爱子,伤我六哥,实在是天理难容!”
“除掉了慈禧,可扶大厦之于将倾,吾儿可救,吾哥从此少一大敌!而你,耆统领,从此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何虑所有?”
耆林道:“硕亲王需要耆林做什么,不妨直说吧。”
刘刀道:“好!耆统领果然如我大哥所言,是个痛快人!”
耆林咦道:“你大哥?”
刘刀手搭上奕辰肩头,乐道:“我与奕辰大哥在数时辰前已对天拜了把子,从此义结金兰,耆统领想来不知。”言语间颇有得意神色。
耆林皱了皱眉头,心道:“硕亲王何以与这等草民流寇结交拜把?岂不是自灭了皇室威风?说出去岂不叫天下人笑话?乱来!乱来!”
奕辰看他神色中颇有疑虑,道:“耆统领,我与刘弟是不打不相识,我向你保证,刘弟绝对可以信得过。”又道:“眼下,我要身赴英雄会,与群雄共商讨贼事宜,同时也把我的立场表达清楚,以便他们出手相救吾儿。只不过我以前与他们结怨太深,又为皇室...”
耆林抢道:“所以你怕没有点诚意,恐怕难让他们信服?”
奕辰道:“耆统领果然聪明人,奕辰正是这个意思。”
只见耆林扶起身子,在床板下摸来摸去,掏出了一张黄皮纸,道:“这是京师二十八卫六十四营的详细布防图,硕亲王请便。”说完把纸递给了奕辰。奕辰拿来一看,见内容详尽完备,重点处还用红旗示意,应当不假。喜道:“耆统领大义,奕辰感激不尽。”
耆林挥了挥手道:“各为其主。不过耆林要提醒一下硕亲王,切不可轻信了贼人,免得有些别有用心之人暗中施害。”说完,狠狠地瞪了刘刀一眼,他眸子睁得老大,直要将他吃了似的。
刘刀道:“耆统领信不过我,我自己倒无所谓,不过不能凭空辱没了大哥,刘刀唯有自断一指,以示清白!耆统领,请备好金创药!”说完拔出腰间短刀,瞬间斩断了自己一指头。
耆林道:“看来是我小人心度君子腹了,来人,拿府上最好的金创药来!”
奕辰苦道:“贤弟这又是何苦呢?”
不一会儿给刘刀包扎完了,血也止住了,二人再谢过,离开了御林军府,在月色下渐行渐远了。
耆林踱出房门,看着天上一流月光倾泻在雪地上映出星辰般的光华。窗棂间,笼中鸟儿兀自轻声啼叫,他缓缓道:“各为其主,各为其主罢了!”陡然间,一柄长剑从中划落,如一道光穿过,只透过剑身血影,照得了耆林一脸不可思议的人头躺在雪地上。
夜更深了,鸟儿也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