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丝薇娅三公主是标准的都德人,身材修长而高大,留着一头亮丽的,卡洛斯家族遗传的金色长发,以及深灰色的瞳孔。
由于“幻视者”发动能力时,会用一种异于常人的宽广视野,这种特殊的视觉虽然不不影响职业者本人的正常视觉,但会逐渐让职业者的瞳孔浮现一层光圈,显得目光空灵而没有焦点。
此时,萝丝薇娅公主就用她深灰色的双眼,用仿佛注视着远方,又仿佛穿透人心的目光,盯着整备队的三名成员。
三人虽然隶属于技术部,不过仍然是都德帝国的军人,上半身站的板正,但是小腿已经不受控制的抖成筛糠。
不大的指挥室里,只有萝丝薇娅手中,象征着指挥权的权杖拍在另一只手上的声音,还有三名整备队员无法抑制的粗重的呼吸声。
“……算了,也不能全怪你们,‘飞螳’失踪的事件到此为止。”萝丝薇娅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了不再搜索丢失“飞螳”的决定。帝国的遗迹兵器初次亮相,就丢了一个,实在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做出这个决定,即便是三公主也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不过这么做也解放了“飞螳”整备队,因为这件事,整备队跟着斥候骑兵玩命了搜索,翻遍了尼撒旷野每一寸土地,全队的士气相当低落,身为遗迹兵器整备队的核心成员,萝丝薇娅并不希望继续浪费时间了。
“虽然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过暴露出来的问题,还有待解决。”萝丝薇娅没有给三人大喘气的时间,继续说道:“这次遗迹兵器丢失事件,说明帝国军方内部肯定有奸细,只有提前了解到遗迹兵器的使用,才能快速反应和实施盗窃兵器的部署。虽然不至于大清洗,但每一个人重新进行审查。”
三人刚刚放下的心,又再一次悬了起来。
“公主殿下,包括我在内的技术部数十人,都是从遗迹发掘开始就在‘飞螳’计划中工作,当时情报部就进行过审查,在我们的队伍中肯定没有奸细。”
为首的一人作为队长,显然有些激动。毕竟被怀疑成奸细是相当大的污点,帝国对待叛徒的手段令人生畏,执行审查工作的情报部,永远是帝国军方系统里最臭名昭著的一个。
公主微微一笑,坦然说道:“是不是奸细,交给情报部去判断。除皇帝陛下外,所有和‘飞螳’有关的技术人员,以及一定等级以上的军官,都要接受审查,我也不例外。”
现在还是战时阶段,敢于现在就开始二次排查奸细,也只有像都德帝国这样,军事传统根深蒂固的国家才干得出来。如果是其他国家这么做,不但对持续中的战事是一个严重的士气打击,说不定还会引起哗变。
“你们下去吧,做好接受审查的准备。”
“……是,殿下。”
三人退出指挥室,萝丝薇娅一个人坐在屋子里,不知道深灰色的双眼不知聚焦在何处。
沉默许久,她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或许是个机会。”
…………
“小鹿号”驶出奥博海港已经5天了,自从第一天李杰和莎摩尔密谈结束后,莎摩尔一直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经常会在谈话中沉默或出神,让亚瑟与罗妮夫妻俩非常担心。
亚瑟小队同样来自马尼拉群岛联邦被压迫的小部落其中之一,不过亚瑟自身有“巡林客”的天赋,罗妮又恰好遇到了一位途径小部落“植物学家”,并且学到了不少知识,所以夫妻二人是少数可以走出部落的“高级知识分子”。
以贸易为主,人员混杂的奥博海港,还有要和各种人打交道的职业者工会,就是学习和实践的最好地点。和莎摩尔不同,亚瑟和罗妮对于不同阶级的人群,群岛联邦和其他几个国家的关系,还是有个模糊的印象的。
莎摩尔能够下定决心,咨询学者李杰,亚瑟也起到了一定的推荐作用。但是密探之后的莎摩尔,明显进入了半自闭模式,让两人看在眼里疼在心中。
“亲海少女”的地位,在群岛联邦的部落中,是受人敬畏且神圣的,这是一群被大海所赐福的女孩,理应获得靠海生存的群岛居民的爱戴。
但是担心归担心,亚瑟夫妻也不敢去质问地位超然并且是委托方的学者。因为这艘船上是在太诡异了。
首先是旗帜,出港时的旗帜还是代表商人联盟的天秤旗,驶出没多长时间,就换成了一面没见过的黑底旗,旗子上的图案是以旋涡为底,中间一艘重型战舰。
只有海盗才会升起黑旗,这点亚瑟知道,但是漩涡战舰这个图案是没见过的。
而且这五天碰上了两批打秋风的小海盗船,这种海盗船一般不会袭击中大型商船,只会瞄准“小鹿号”这种独自航行的小型帆船,如果给钱或物资就放你走,不给过路费就会用速度优势不停攻击主帆,是在南部群岛做生意的小商人最头疼的一批人。
不过两批海盗基本上露个面就跑了,要不是瞭望员提一句,甚至发现都困难。
除了莫名其妙就逃跑的海盗,还有莫名其妙就遇到的商船。
按照李杰的说法,有些物资是出海前就买好,但是商会缺货的东西。确定了出海日期后,顺路的商会的运货船队,会派出小型高速舰送货上船。
但是在茫茫大海上,能够随时精确定位移动的船只,并送货上船,需要的成本极大。首先运货船队中配备能够察觉其他内醒系职业的“寻风者”,而且能力要足够强,侦测范围要足够广。其次这艘船上要有足够强力内醒系职业者,能够被商队的“寻风者”标记,才有送货上船的可能性。
到底买了什么东西值得用这么高昂的成本送货?
粮食和淡啤酒是不可能的,这几种东西实在太便宜了,珍贵的商船货仓不会有这种穷酸商品的位置。除了极北的冰雪区,两个大陆任何一块能种地的土地上,适合本地人口味的粮食至少是一年5熟,据说太阳教会还有一年12熟的育种。
拆箱之后,送来的都是珍贵的药物,蔬菜水果,还有没见过的电子器材。
虽然没见过真正的高科技设备,不过遗迹出土的太阳能板,亚瑟还是见过几次的,听说每一个能够用太古时期的电子元件组合器材的都是国家重点培养的人才。
同时亚瑟又想到,既然能够用“寻风者”定位,说明这艘船上除了没有使用能力的莎摩尔小姐以外,还有其他的内醒系职业者?
亚瑟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仔细观察了其余八个人,学者李杰和他的两位护卫,以及接受雇佣的五位海员。然后又放弃了观察,因为这八个人除了李杰都像内醒系职业者。
曾经在职业者工会露过一手的诺娜不提,每日都坐在舰艏纹丝不动的安先生,对于海事指挥和航海极为专业熟练的船长先生,四名轻易操控一艘轻型双桅帆船如同耍玩具的海员……亚瑟自认,这几人每一位都是比自己这个见习游侠高明很多的人物。
此时亚瑟夫妻和李杰诺娜坐在一起,罗妮和李杰在交流植物学方面的知识,诺娜听着津津有味,亚瑟则在胡思乱想时,甲板上传来了船长的声音。
“李杰先生!有一艘挂着凯斯特旗帜的商船要求交货,是您的东西吗?”
“是我的!”李杰听闻,笑着对罗妮说道:“咱们上去看看吧,估计罗妮女士有新工作了。”
四人来到甲板的时候,已经交货完成了。
东西不多,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大木桶,听搬动的声音大概有半桶水。
李杰亲自拿来个撬棍,把木桶的封盖撬开,掀起了木桶本身的盖子。
里面果然是半桶水,水漫上漂浮着一朵没有叶子的,枝蔓纤弱的,纯白色的小花。
“嗯,看来还活着。罗妮小姐,你是专业人士,就交给你处理了,照着书上做就行,别养死啊,这花可是挺贵的。”李杰把木桶的盖子交给罗妮,嘱咐道。
“李杰先生,这……这个,难道是净水草?”罗妮惊讶的睁大双眼,紧盯着小白花,仿佛要把它吃下去一样。
李杰点点头说道:“是净水草,你知道就好办了。每天日照2小时,其他的你看着护理。”
净水草最初发现于伊尼德共和国最南部的洞窟内,一个天然的水池中。净水草只能生长在极为清澈的淡水中,除了少量的微生物,不能有任何污物。洞窟中的淡水是由石壁上方的雨水,经过细致的土壤,天然的细沙层,渗入石壁缝隙,最后滴入石头形成的水潭中。
净水草有微弱的净化水质的作用,如果水质太差,则会杀死净水草,生长环境非常苛刻。
在自由邦联合的几名“植物学家”反复培育下,成功的增强了净水草的净化功能。
培育后的净水草依旧需要在净水中才能生存,净化水质后,杂质会使开出的小花变成黑色,然后落在水面上,两天开花一次。每日进行短时间的日照,会使净水草的生命力增强,但如果日照时间过长反而会使其损坏。
在皇家庄园或实权大贵族的花园中,侍者会在白天把净水草放入有遮阴的水池中,夜晚再捞出来放在木桶中单独保存,是喜欢园艺的有钱人标准配置,除了钱之外,要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才配买的奢侈园艺。
在大国的有钱人圈子里,家里没有两株净水草,根本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上层贵族。
“李杰先生,您买来这株净水草做什么?”罗妮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做什么?当然是要喝淡水呀,这几天喝淡啤酒我都要吐了。”李杰用一贯的土豪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