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青的身体已经能够动弹,只是四肢仍是酸软无力,双手连开合抓握的力气都没有,就更不用说架飞剑了,于是便和小胖子一起坐在火灵鸟上,李彦奇和陈苾一左一右的附于翼尾,五人一路向西疾驰着。
苏善虽然给自己已经打了好几遍净尘咒,身上的那股让人膈应的味道还是去不干净,于是就干脆脱掉了连山弟子的青色外袍,改披了一件普通的法衣,这才觉得好过了些。
收拾的一身清爽后,问左小青道:“你要不要也换一件?我帮你?”说着就把两手搭在左小青肩上,打算替她也除去外袍。
左小青怪叫了一声:“不要!”不满的瞪了苏善一眼后,一张小脸顿时涨的通红。
苏善无奈的挠挠头,左小青又不是陈苾,胸和屁股加起来一共也没有几两肉,换一件外袍而已,至于反应这么大嘛!
但又偏偏只有他能闻得到那种虫子屎味儿,于是他只好又朝着左小青打了几遍净尘咒,算是心理安慰。
一边打净尘咒,一边胡乱想着,修士之间互相打净尘咒,有时候倒是像猴子之间互相捉虱子一样有异曲同工之妙,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担负着一定的社交功能,能够增加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度……
过了片刻,左小青的脸上的红色稍退了一些,便拉了拉苏善的衣角,轻声问道:“我想去濯山,你陪我去好不好?”
苏善摇头道道:“我不想去,濯山上有大蛣蟟,我再也不想碰任何虫子了。”
左小青发出了一阵“咯咯”的轻笑后又道:“濯山有蛣蟟是不假,但蛣蟟又不吃人,我们轻轻绕开就好呀!”
苏善转头问小胖子道:“你有什么打算?”
张宸虽然闻不到苏善所说的味道,但也十分乖觉的学着苏善的样子换了一件外衣,一边系着绊带一边分析道:“濯山上面有虽然有增寿果,食之即可延寿一甲子,只是我们的脚程已经落后了许多,等我们到了那边,估计早就被别的小修给搜寻干净了。”
左小青用手指绕弄着耳旁垂下来的几缕头发,叹了口气道:“不是脚程的问题,但凡资料中记载过的天材地宝,早就不知被多少人盯上了,倒是这濯山的内围,地处天遖残境极西之地,残境开启三次以来,还从未有人探过,才有可能捞到好东西。”
苏善皱眉道:“你说的那块范围,正是玉简中唯一的空白之处!一连开启三次都没有人探过,就必定不是偶然,又何必以身涉险呢?”
左小青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我的判断应该没有错,濯山之中必有至宝!入宝山又岂能空手而归!我知你一向谨慎,也不会强求于你,待我三天后恢复了,自己去探山即可。”
苏善低头沉思了片刻后才摇头道:“我的命好不容易才捡回来,得仔细着点过活,最多我送你过去,然后在外围等你就是了。”
说话功夫,火灵鸟已经穿越了沙海,眼前得景色渐渐葱郁了起来。
苏善按住火灵鸟,扭头对李彦奇问道:“左小青要去濯山探宝,你有什么章程没有?”
李彦奇掏出玉简对照了一番后点头道:“濯山是个好地方,除了长生果,血玉和三神草都在濯山,其他灵药也是不少,很值得一去。”
苏善提高了声音叫道:“左小青想去的,是从无人探过的濯山内围啊!”
李彦奇笑道:“如此甚好,就让我们去探上一探,好将玉简之中的空白之处填补起来,若是能够泽及五百年后的连山后辈们,岂非一桩美事?”
苏善哀嚎道:“你们一个个的难道就都不怕死么?”
李彦奇慨然一笑道:“纵死犹闻侠骨香,只要死得其所,死又有什么好怕的!”
“好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修士为了抢机缘,倒也说得上是死得其所。”
苏善点一点头算是默认了去濯山的行程,不再劝阻了。
入天遖是五百年一遇的难得机缘,只要寻得几株千年灵药,又或是什么妖兽的内丹,足可以就此一步登天!
出于对寻找机缘的热望,足以让一名修士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就这一点来说,恐怕连一向狡猾的陈苾也比自己还要多上几分勇气。
不管是李彦奇、张宸还是左小青,都正是血气方刚,豪情万丈的时候,还远远未到畏首畏尾怕死的年纪。
处于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哪怕是被一面南墙阻住了前路,也只会凭着一股子豪迈气概去把南墙撞塌!
更何况,像是左小青或是李彦奇这样心高气傲的天纵之才呢?
畏死一事对他们来说,是根本不存在的!
于是火灵鸟继续一路向西,一口气未停歇的又连续疾飞了两日,掠过无数高山大河,峡谷溪流,终于来到了极西之地,一处峭壁林立、沟谷纵横的苍莽群山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苏善按下云头,降落到了地面,山中树木繁茂,枝桠交错,并不适合火灵鸟这样的大鸟飞行。他爱怜的摸了摸火灵鸟的头,道了声辛苦后,便将火灵鸟收入灵宠袋之中。
火灵鸟虽然和元玖所化的是一模一样,但却不懂人言,不能时时与他传音。
说来倒也奇怪,少了元玖在耳旁聒噪,苏善却反而觉得多了几分落寞和寂寥。
李彦奇挥着大剑在前面劈砍着长势疯狂的树枝、树藤和野草,其余的人跟在他后面小心翼翼的前进着,像这样终年无人的野山上,是不会有什么现成的路供人行走的。
左小青已经恢复了七成,捏诀使法术防身倒是不成问题,但还是无法使剑,于是被夹在了队伍的中间,陈苾负责断后。
不久后,一行人终于找到了一条由野兽踩踏而成,还算宽阔的野径,于是便沿着这条兽道一直深入,倒是比先前快了许多。
左小青指着不远处的树上道:“嘘……都看到了吗?前面那树上趴着一只蛣蟟,这蛣蟟不伤人的,只是叫起来声音有些响罢了,我们都脚步轻些,千万不要惊动了它!”
苏善便也向那棵高耸入云的大树上看去。
所谓蛣蟟,其实就是大知了!
只是这知了未免也太大了些!
那只比苏善也矮不了多少的大知了,合拢着灰色的纱翅膀,便便大腹一鼓一鼓的,正在树上趴着歇息。
苏善默默的取出了一坨棉花,撕成了两半揉成了两颗球分别塞到了耳朵里,这才跟大伙一起,蹑手蹑脚的往前走去。
小胖子没留神脚下,踩到了一根干枯的树枝。“咔嚓”一声,树枝断裂了开来!
“嗡嘶——嗡嘶——”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大的十分夸张的巨响从那只蛣蟟胸前的两片鸣瓦之中倾泻了出来。
随后,这片树林间所有的蛣蟟,全部被惊到,一起叫了起来!
“嗡嘶——嗡嘶——嗡嘶——嗡嘶——”
所有的叫声交汇到一起,震天撼地,犹如天罚一般!
逼得苏善差点岔了气!
“快撤!”苏善捂着气血翻涌的胸口大喊道。
但他的声音迅速的被淹没在了巨大的蝉声之中,无人能够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