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洛晓娴瞪圆眼睛,哭声噶然停止。
他怎么会在这里?
见他向这边走了过来,她立即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别扭。
“你在这里多久了?”
她来这里已经有三十分钟以上,那他不是更久?
洛晓娴看着他的眼睛,发现有些不对劲,他的眼神...
冷冽到没有情感,看她就像是在看陌生人。
这几日下来,李闲虽然也有表现出冷漠的一面,但与现在的他截然不同。
李闲每靠近她一步,脸色愈发冷然,洛晓娴一只脚往岸边跨,吓得要爬出温泉池。
他这是怎么了?
虽然想过去,但是心里莫名的害怕,看来还是那柄剑留下的阴影太深。
耳边突然回响到他那句‘想带走她,问过我没’,心里陡然生出微妙的情愫。
快速运转大脑,思索片刻后转身向他走去。
看她朝自己走了过来,李闲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她刚才明明想逃走的。
“你怎么了?”
洛晓娴抬头望着他,可能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的缘故,他的脸色苍白如雪,没有一丝血气,比在奈何桥上见到的‘人’更加苍白。
见他面无表情盯着她不说话,洛晓娴大胆的拉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握住。
咦?
洛晓娴不确定的再次摸了摸,他的手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怎么做到没有皱痕的?
伸开自己垂在一侧的右手,侧目看去,只见手掌发白,掌心有一层泡水后的褶皱。
李闲冷眼看着她的小动作,任由她握着那只手,另一个手擒住她的下巴微微上仰。
问道:“你在哭什么?”
洛晓娴眼神闪躲,“我没哭,脸上是水。”
这人怎么回事,不回答她问出的问题,反而来不动声色的避过去。
看到她闪躲的眼神,李闲捏住她下巴两指稍作用力,洛晓娴咧嘴吃痛,却没有去挥开他的手。
四目相对,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李闲疲倦的修眸微眯,强行压住心里的占有欲,松开她,转身走上岸。
洛晓娴跟在他后边,有些担心他的状况,他的声音和脑中的那些声音,她全部都记得,可以肯定是李闲救了她。
“上来。”
低眸盯着眼前这只修长的手,洛晓娴眉头深蹙,双眼又开始泛酸。
她发现自从得知回不去那刻,对情感就莫名的敏感,他递手过来只是想拉自己上去而已,现在的她对这种细微的关心却很在意。
咬紧双唇,深深吸了口气,从水中伸出手放在他掌中。
洛晓娴提起鞋,一直低头跟在他身后,两人经过的石板上留下两双一大一小的脚掌印。
回到书房,李闲点上蜡烛,对洛晓娴说道:“去把衣裳换了。”
“嗯”。
洛晓娴低着头,声音如蚊子般。
等她离开后,李闲坐在椅子上,拇指粗暴的揉着太阳穴,心下产生一丝浮躁。
洛晓娴换好衣裳后,从衣柜中取下一套玄服抱在怀里。
他的脸色太苍白了,嘴角都没有血色,会不会是因为救她所以生病了,等下摸摸他的额头,万一发烧就严重了。
大步跨进书房走到他面前,见他疲惫不堪的模样。
出声说道:“你快把衣服换了。”
“放桌上吧”,李闲闭着眼语气轻冷的说道。
洛晓娴抿着嘴,担忧的注视着他,几日接触下来,她看得出来,李闲平时总是一副温和的书生模样,可是偶尔他会在不经意间露出冷漠的一面。
她想,这大概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以他现在的状态,这身衣服放在这里估计明天早上都不会换。
索性伸手去触摸他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烧。
刚伸出一半,就被他抓住手腕。
“你做什么?”
李闲撑着额头,侧目盯着她,眼神戒备。
洛晓娴老实说道:“我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
“那你把衣服换了。”
瞥了眼她怀里的衣服,看到她眼中的坚持,再次闭上眼睛,冷淡的语气妥协道:“给我吧。”
把衣服递到他,怕他等下反悔,洛晓娴交代道:“我现在去给你热粥,我回来之前你一定要换好。”
在她跨出书房的门槛那刻,李闲睁开了双眼,指尖敲打着桌面,深邃的眸光斜睨着手中的衣服,陷入沉思中。
洛晓娴热好粥后,端进书房,见他已经换好衣服,露出温和的笑容。
看他动了筷子,她才算定下心,回到卧房,对着铜镜扯下头上的纱布放在一旁。
李闲有时也为别人看病,所以家里备有常用的医药箱。
洛晓娴剪下纱布,小心翼翼围绕脑袋缠了一圈,正在她对着镜子心中自我肯定时。
李闲走了进来,冷不丁问道:“上药了吗?”
洛晓娴一愣,上药?
李闲从她的表情中就知道结果了,走到她面前,取下她头上的纱布,从医药箱中取下药粉,细心的给她包扎好。
换手上的药时,见她指尖那道狰狞的伤疤,眼神一沉,没有说话。
洛晓娴闻着他衣服淡雅的檀香味,整个人清明了许多。
起身趁他不注意,措不及防的伸手附在他额头,温度正常,看来没事。
观察他的脸色也之前好多了,这才抱着药箱放回原处。
李闲盯着她的背影,眸光一沉,胆子挺大。
收拾碗筷,回到卧房,两个人躺在床上各怀心思。
洛晓娴对白衣女子说得话还是不能释怀,她祈祷着能入梦中见到那个仙者,搞清处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闲在想对洛晓娴身上的怪事,他其实已逐步选择去相信。
所谓神灵鬼怪...不过是对人心的考验。
而他在某些人眼中,与鬼怪没有什么区别。
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洛晓娴突然乍醒,想起昨天中午的饭还没吃。
毛毛躁躁的穿上鞋,急急忙忙跑进厨房,顿时目瞪口呆...
锅边冒着热腾腾的白雾,灶中星火闪耀,‘咔吱’一声,干柴被掰断成两截扔进灶中。
灶前板凳上面坐着一位身着里衣的男子,土灶中柴火燃烧的噼啪作响。
洛晓娴回过神,眨了眼睛,向他打招呼笑道:“早。”
李闲朝她轻笑,语气温和道:“起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