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君看起来并不像饱经风尘的样子。
一个独立的女人，往往对环境变幻的抗性很高。
母子重见的悲欢又哪里是一言两语能够描述尽。
沈复从思过崖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将暮。
“走吧。”沈天云从草地上站起来。
“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是找二哥说一下婉君的事情。”沈天云虽然看起来不羁，却粗中有细。
沈复肯定要去找沈天问的。
沈天问自然也猜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晚他们还来。
听完沈复的话，沈天问沉吟半晌:“这件事的确很很麻烦，因为长老会的掣肘，我很难直接把婉君放出来。长老会在族内的声望很高，就算是我也不能无视他们的意见。”
“如果没有办法的话，我就只能硬抢了。”沈复双眼炯炯。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沈天问欲言又止。
“我明白二哥的意思。”沈天云出声道，“目前南域的情况，长老会的存在利大于弊。一直以来，因为长老会的参与，二哥有很多政策没有办法很有效的执行。这次可以正好借着婉君的事情……”
沈天云一针见血。连沈天问也不禁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沈复答道。
“还有一件事情。”沈天问双手伏案，“天云，我知道你最近对我有意见，尤其是整个军队的意见都很大。我南域男儿都是血战之士，养精蓄锐了十年，也该动动身子了。”
沈天云身躯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没有说出来。
“所以明天的朝会，军部的一定要齐，然后你把前日的奏章当公呈上来。”
沈天问决断极速，连沈复都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他的支持。
二人告退后，一向活泼的沈天云反而陷入了沉默。
“没想到这件事这么顺利。”沈复故作轻松，其实他心里也隐约有一些预感。
“顺利个屁啊！”沈天云骂道，“二哥分明早就想好了。长老会干政就算对南域弊大于利，但是拿我们当棋子，这种感觉真不好。”
“你是说？二伯早就想好要撤掉长老会，只是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沈复验证了自己的想法，还是有些惊讶。
“你以为呢？二哥虽然做的很多事都是对的，但是这种阴谋阳谋的把戏玩的实在太多，唉。”沈天云倚在路旁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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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境。
“墨柔，你回来了。”
略带冰冷的声音，一身黑色长纱。江寒雪已经掌管寒冰宫数十年，即使不刻意而为，身上依旧有着常年身居上位者的威压。
“是，宫主。”从和平客栈回到寒冰宫，墨柔的神情似乎也冷淡了许多。
这十年来，性格变了的又岂止沈复？
“以后我们二人时你不用这么拘谨，叫我师傅就好。”江寒雪看着比离开之前憔悴许多的墨柔，眼里生出一丝怜惜。
“千断万断，情丝难断。为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叫你去亲自了结真的是委屈你了。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寒冰一脉，不断情是没有办法再上层楼的。”江寒雪顿了一下，看着墨柔。
墨柔依旧依旧眼帘低垂，神情如故。
江寒雪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资质根骨都是上乘，绝情道的修炼也一日千里。宫中资质比你好的虽然也有，但是为师却是最看重你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请师父明示。”墨柔眼中掠过一丝波动。
纵然已经挥刀断水，但不知为何，心中那个身影却越来越深刻。
“我辈修道中人，一生所为不过成仙二字。为师当年从成仙路上退下来，深深的明白到，纵然你修为绝世，没有一颗向善之心，上天都是不会认可的。”
“你那些师姐虽然有一些比你悟性要高，但是跟随我多年，心思早已如我一般冰冷，说来也怪我。你和她们不一样。”
墨柔身躯一震：“师父，成仙路究竟是什么？”
江寒雪望着月色，皎洁如轮，心思也不禁飘到远处。
“成仙一说，并非虚无缥缈。相传早几百年，中州便曾经有人羽化登仙过。说来奇怪，那人并非修道之人。”
“为师在十年前也曾侥幸踏上过一次，终于明白，成仙路开启的要求极为严格，一定是你在某一方面成就达到上天的认可。说到底，修炼不过只是其中一条路罢了。只是一些虚无的传说，才让人们对于修道趋之若鹜。”
“无论是诗，乐，九术抑或其他，只要你的成就为上天所认可，就可以踏上成仙路。”
墨柔眼中满是震惊之色，心中百转千折。这是她第一次听说，原来不用修炼也可以成仙。
江寒雪接着说道：“为师和修罗宗宗主有旧，听你说起沈复的事情便留了个心眼。五年前我去了一趟化外天，此子和你一样，根骨资质都是上乘。只是可惜了，年纪轻轻已入魔道。”
“我本以为是修罗一脉的修炼方法让他如此，后来观察发现，他骨子里隐隐就有一股血煞之气，他修为越高，这份血煞之气越重……”
“师父，可有解救之法？”不等江寒雪说完，墨柔蓦地抬起头。
江寒雪凝视着墨柔良久，缓缓摇了摇头。
“这股血煞之气定是和他过往的经历有关，只是他性子坚忍才一直能够压抑住。但是压抑越深，爆发的时候就越猛烈，只怕这孩子，终生与成仙路无缘了。”
“为师要你和他早日断绝也是为此，纵然你不觉，这份血煞之气迟早会影响到你。”
“但是……”墨柔咬着嘴唇，心潮不断翻滚。
“没有但是，情和仙，孰轻孰重不用我再多说了罢。”江寒雪转过了身子，负手而立。
“这十年来，我一直教导你，你要在这个世界生存，只能靠自己。成仙路事关莫大机缘，如果能够得到上天垂怜，你那件事，也不是痴人说梦了。”
墨柔神情顿时黯淡下来。
江寒雪看着她神情转幻，不禁叹了口气，“痴儿，痴儿。自古多情空余恨，你自己好好感悟吧。”
“绝情道你离突破第五层很近了，现下你心态起伏，为师会想办法帮你往后延迟几天，你一定要早做决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