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今日注定是个热闹的日子。
不仅江湖朝堂,民间百姓亦是十分热闹的讨论这场婚礼。
靖安城一小茶馆里,三个做寻常百姓打扮的糙汉子正高声谈论着:“听说新娘子是武林盟主的独女,生得一副极好的面貌,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另两人摇摇头:“那武林盟主杜汉风将自己女儿保护得密不透风的,江湖上的人根本没几人见过,是否生得一副好相貌,谁知晓啊,不过啊......”
“不过什么?快说,莫要吞吞吐吐的”
见成功勾起了兴趣,这人也不再拿着捏着:“早些年的红花宫,前朝天奇最大的江湖势力,听说过吧”
两人点点头。
那人继续道:“武林盟主的妻子,新娘子的母亲,就出自红花宫”
“什么?不会吧,武林盟主没这么傻吧,我可是听说了,红花宫与当年的天奇关系可是很密切的呢,他娶了红花宫的人,不是与风敬皇朝对着干吗”
那人也不急,仍旧缓缓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世间之事一遇到情之一字,界限就没有如此明显了,武林盟主与他妻子乃是在追杀中认识的,俩人这一来一往便就情根深种了,可是红花宫乃是有规矩的,女子入红花宫,除了宫主,终身不得嫁,可奈何奈何,情之既起,哪有再收之理,于是俩人便瞒着红花宫私定终身,育有一女”
“可最后还是被红花宫的人给知晓,带回红花宫处置死”
另两人听得是唏嘘不已,一边感叹之余,还不忘问上一句:“说了那么多,不在点子上啊,新娘子长得如何你也没给我们一个准信儿呀”
“别急,这不是还有一句未说嘛,武林盟主的妻子是红花宫的圣女,长得极其貌美,在当年,是江湖一绝”那人挑眉问道:“你们说亲娘是江湖一绝,作为女儿能差吗?”
这一听,另两人便是哈哈一笑,附和道:”不差不差,想来也定是不差,否则又怎能引得方家二公子十里红妆相迎呢!“
笑声止住,另两人中偏瘦的一人好奇问道:”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江湖事,还说的一板一眼,文采飞扬的,哥儿几个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不知晓你还有这样的才学啊”
那人不好意思道:”都是听酒楼里说书说的,咋样,记性不赖吧”
另两人竖起拇指道:”不赖不赖“
一灰衫男子路过听人有此一谈,嘴角邪魅一勾,随即一撩袍子坐在他们对面,加入其行列,神情表现得极其猥琐道:“你们若真想知道,不如现在就去安湖山庄一探究竟?”
那人一听就觉得是馊主意,扫了一眼灰衫男子的装束,顿时不乐意道:“你小子是想害死我吧,看你这穷酸样,还提着一个破箱子,肯定没钱去青楼找小娘子吧”
“哦?“男子微抬了下眉头,“你怎知我穿成这样,就一定是穷酸小子呢?又怎知我没钱去青楼找姑娘呢,说不定,我只是不想去而已”
那人不服道:”这只是你说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灰衫男子拿起桌上的茶杯在手里把玩着,看似玩笑道:“正如你所说的,只是说得而已,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
灰衫男子顿住,一双好似如深水一般的眸就这般看着那人。
那人被他盯着,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了一阵恐慌,背后直冒着阵阵冷汗。
见震慑的效果差不多了,灰衫男子收回目光,放下茶杯,起身离开。
那人正要庆幸缓过来了,却听已走几步远的灰衫男子又说了一句话响在耳边,“旁人所说的,并不一定就是事实,你所看到的,也可能只是表面,故此,别让我有机会听见你们再谈论这个问题,否则,就不是如此轻易放过了”
最后一句的威胁,三人听得真真切切,心中都暗下决定,再也不谈论此类话题了。
直至看不到灰衫男子的身影了,三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匆匆放下茶钱,急忙地离开了小茶馆......
站在燕还楼外的吴风,看着燕还楼的门匾出神许久,心中懊恼自己三日前为何要答应方羡君那小子的话,来青楼做他的接应,方才还在那三人面前说自己是不愿来青楼,这下可打脸了,他自己都听得声音特别响。
吴风不禁扶额,只得心中努力宽慰自己,就当是积德行善罢,就当是做一回好人罢。
想他堂堂鬼医,朝堂不走,天下随游,救人全凭心情,此刻却被人握着他的宝贝疙瘩逼着进了青楼,真真儿的是一把辛酸泪抹不尽啊。
正准备踏进青楼,却又脚步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默默将手里的破箱子,哦不,是他的药箱。将其高高举在自己的脸面前,方才踏上台阶,一步一回头的进了靖安城的燕还楼。
若是方羡君见了怕是要好好的嘲笑吴风一番,谁能料想江湖人人惧怕的鬼医,也有如此小心行事的时候呢。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方羡君接到靖安城燕还楼来的飞鸽时,看到上面信的内容后,当着红娘的面便是一顿奚落。
红娘亦是掩面而笑道:“倒真是未曾想到,江湖有名的鬼医竟是如此的有趣”
方羡君道:“若是他听了红娘这番话,怕是一把毒粉撒将给你,封了你的口”
红娘打趣道:“哦?竟是这般随意的性子,倒是让我好生羡慕,如此更要与其结识了,此事了后,我便去鬼风谷拜访这位鬼医”
方羡君点点头,心中却是想,吴风这人也确是一个人许久了,不如找个人让他闹闹心,而谋略有心计的红娘正是最合适不过的人。
“现已巳时,你是否要去安湖山庄看一眼”红莲问道。
方羡君沉思半晌后,沉声道:“不必了,若是提前说了,以她的性子,定是藏不住的,反倒会让方为君看出来,如此不知情的样子就最好,到被劫后,她的神色也能更意外,才能不被方家人看出端倪”
红娘同意道:“嗯,你思虑得很周全,既如此,我就派人去清渊峡守着,掩人耳目”
“嗯”
清渊峡那边还是得派几个人去扰乱方为君得视线,决不可让他知晓他真正地意图。
渊孟崖上,安湖山庄全庄上下皆是一派喜庆,处处挂着锦绸红布,连山庄地下人们腰间都挂着一段红布,以此方式为他们的小姐庆贺,只可惜他们从来不知晓他们的小姐对这场婚事是极不情愿的,所以注定他们只能是一厢情愿的庆贺了。
杜语湖的闺房内,杜语湖端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几个穿着喜庆的老婆子和丫鬟摆弄她脸上的妆与发饰。
整个过程下来,杜语湖都是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语荷从外面进来看见的便是自家小姐像个木头人似任由她们摆动,见此,语荷的心里不由得阵阵抽疼。
她家小姐,本该是嫁他最爱的人。却成了如今的样子,怎不教人心疼呢。
转过身用衣袖轻轻抹掉眼角的泪水,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敢走进。
走到自家小姐身后,神情温柔的看着镜中自家小姐极美的样子,心中不由得觉得自豪。
眼前极美的姑娘是她的小姐,陪着她长大,度过十数年春夏秋冬的小姐。可再深的情感也抵不过岁月不饶,她家小姐终究要长大,也终究必定嫁做他人妇,无论如何,俩人终是不能再相依相守的。
思及此,先前止住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随即转身去又用衣袖抹掉泪水,自以为做的无声无息。殊不知,这一幕早已落在做木头人的杜语湖眼里。
看着镜中站在自己身后语荷抹泪的样子,杜语湖垂着的眼睑微动,随即做了她今日自晨起做的第一个动作,素手抬起,挥退所有人,独留她与语荷在房里。
“语荷”看着镜中的自己,杜语湖轻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