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晨风摇曳着花枝,摇落木槿花瓣上的一滴露珠,飘入回廊中,落到了我的衣裙上。在初阳的照耀下,变得晶莹剔透。
他轻轻地合上书卷,慢条斯理的放入了怀中,才朝前凑到我耳边,幽幽地道,“上你这儿蹭吃蹭喝,把你欠我的都吃回来。”
我倾斜起身子躲着他的靠近,听完他的话,才一脸震惊地望向了他。他!他居然是来蹭吃蹭喝的?他的暗夜阁难道倒闭了?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这怎么可能啊?他真当我傻吗?
唉,不管他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只要不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就好。昨天因为他,我连晚饭都没吃,现在肚子都快饿瘪了。
看他这身打扮,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禽兽的事吧。盯着他看了一会,我便绕开他,摸着肚子朝前院走去,还嘀嘀咕咕的骂着他小气。我不就喝了他几碗药吗。
他不疾不徐的跟在我的身后,走几步就吟一句诗,显得神经兮兮的。
进到花厅,绿儿已经准备好了早饭,还招呼着我们过去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桌子上有包子,馒头,稀粥,小菜,糕点…五花八门,满满的一大桌。
面对着一桌子的早餐,我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绿儿,有些猜不透她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多吃的,我俩吃一天都吃不完啊。
“姐姐,快坐下吃啊!”对上我的视线,绿儿忙拉过我坐下。还挪开旁边的凳子,热情地喊着,“陈公子,你也快坐下吃,别客气。”
“不行!”瞥见蓝白的衣角靠近旁边凳子,我忙起身,一屁股坐了过去。我才不要挨着他坐呢,他要坐也要离我远点。还陈公子?他怎么不自称神公子呢?他不是说自己叫神吗?
“姑娘…你这是?”他变了声调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斯斯文文,进退有度,听得我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这个王八蛋,居然也和苍炎那个死变态一般,会变音。
“姐姐!”绿儿推了一下我,小眼神中流露出些许不满。
觉察到绿儿在怪我没有礼貌,我尴尬地笑了笑,挪着凳子便道,“这个位置靠近屏风,公子高大威武的,坐这太挤了。”
话完,我才打着嘴巴,忙改起口,“不是高大威武,是身形壮健…哎,也不是…是…”我头脑短路,一时竟找不出形容词,来形容书生打扮的他。
“多谢姑娘替在下考虑。”迈着步子,他出现在了我对面,感激的笑容挂在脸上,仿若真的在感谢我一般。眼中的笑意却变了一层含义,像是在说,小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姐姐,快吃吧!”拿起筷子,绿儿坐到了我身边,夹了一个包子给我,叫着我快吃。
接过包子,我狠狠地咬了一口,以绿儿看不到的角度朝黑衣人频频递去白眼。
“陈公子,你也吃!”夹了包子给我后,绿儿又夹了馒头递给黑衣人。
“多谢绿儿姑娘!”他拿碗接住,礼貌地谢过,才用手捻起,吃了起来,完全忽略着我的仇恨值。
他吃饭的动作很斯文,馒头捏在手中,撕成了小块,才往嘴里送,就连喝粥都是拿了勺子慢慢品,一点声音都没有。
根本不像我,大口喝,大口咬的。我两个包子都啃完了,他居然连半个馒头都没吃完。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看见他。
推了推身边见样学样,小口喝粥,装模作样的绿儿,我说了一句吃饱了,便揉着肚子回了房间,准备睡个回笼觉。这太阳才刚出来呢,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如今,这黑衣人都找上门来了,我是想跑,也跑不了。他昨夜过来,过了一宿也没把我怎么着,他应该是不会对我怎样了。
“咚咚咚!”
“姐姐!你在吗?”
“咚咚咚!”
怎知,我刚进入梦乡,便听见了绿儿在屋外喊起了我。
我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恨恨地朝门边看去。被吵醒的滋味真的好难受,绿儿你确定不是故意的?我那门又没关,你推开进来就好了啊,干嘛要敲门?
“你干嘛啊?绿儿!”
“姐姐,我想进来取一些针线。”
“门没关,你自己进来拿。”扯过被子隔去屋中的阳光,我闭上眼睛继续睡起来。睡着睡着,却觉有人在推我。
“绿儿!”拉开被子,我不免有些生气。但瞥见绿儿手中的碎布条和破衣袍,我又一下紧张了起来。
“姐姐,你这碎布哪来的?怎么和陈公子这袍子上的料子这么像呢?还有这几块绣了金丝的,怎么感觉就是这袍子上扯下来的呢?”摆弄着手中的布条,绿儿边问边在破袍子上比划了起来。
见此,我急忙从床上坐起了身,顿时睡意全无。也是我疏忽,回来以后,就把这些碎布随手丢在了桌上。要是让绿儿知道这都是一件衣裳上的,不得惊讶死。
拿起一块绣着金丝的碎布,我便对绿儿认真地道,“这怎么可能呢,绿儿,你看啊,这是金丝的,陈公子都饿得吃不上饭了,怎么可能穿得起绣了金丝的衣裳?这些碎布啊,是我花银子买来的,可不便宜?”
“这?”凝着眼眸,绿儿思索了起来,想了一会才道,“姐姐说得有理,可姐姐,你买这些碎布来做什么?”
将绣了金丝的碎布全部叠起,我才闪烁其词地道,“当然是想把金丝都挑下来,然后去换成金子啊。对了,绿儿,这袍子你也别补了,拿银子去给陈公子多买几件就行了。”
“姐姐,我也是这么想地,可陈公子他……”朝门口看了一眼,绿儿便掩嘴小声着道,“陈公子他不愿意,还说不想太麻烦我们。”
切!绿儿啊绿儿,你真是太天真了,你知不知道那人,根本就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啊。他不愿意麻烦我们,早该走了才是,干嘛还要赖在这里。
拍拍绿儿的肩膀,我长叹了一口气,想了半天才道,“这样吧,绿儿,我们带他到铺子帮忙,不给他算工钱,这样他就不会觉得亏欠我们了。”
“咦,这主意不错,还是姐姐聪明,我这就去找陈公子说去。”听完我的建议,绿儿赞同的点了点头,抱着烂袍子就出了屋。
阳光把屋子照得亮堂,把床帐都变了颜色。我收好那几块金丝碎布,便坐在梳妆台前画起了妆。我要把自己画得丑丑地,最好能吓走那个黑衣人,让他不敢再对我有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