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卫甲去捡了鸽子回来,只射伤了翅膀,还活着,近卫甲看了一眼,提着鸽子,将一个小竹筒递到两人面前:“殿下,这鸽子脚上有个信筒,好像是只信鸽……”
“信鸽?把人信鸽射了?罪过了罪过了……”苏甜伸手接过近侍递上的小信筒,从中倒出来一张卷的很细的小纸条。
“不好吧……”
苏甜正犹豫,便听有侍卫说:“殿下,这鸽子既然飞到了猎场,许是找哪家大人送消息的,如今鸽子也伤了,这信肯定没法送了,殿下不妨一看,若真有急事,也好帮忙从中传个话不是。”
“倒也是。”
苏甜心里有些犯嘀咕,思虑要不要拆开看。
这都用上飞鸽传书了,万一真是哪家有什么急事,不就给耽误了。
打开纸条随意瞥了一眼,上面只有寥寥的几个字,甚至连落款人都没有写,苏甜面色却在看清内容的瞬间骤然冷了下来。
“怎么了?”感觉到苏甜肢体的僵硬,权珒出声问。
苏甜低着头,手指攥着信纸,不发一语。
“嗯?”
“有……罢了,你还是自己看吧。”苏甜默默地将皱巴巴的纸条展开,塞到权珒手心里。
权珒略略往上面扫了一眼,面色也难看起来。
裁的细窄的纸条上没有落款,只写了六个字——
“寻机,格杀公主。”
千秋当今的公主,只有苏甜和苏五。
有人要杀苏甜?还是苏五?
苏五年纪还小,平日里与人无争,这次也没来猎场,信送到猎场,这要杀的是谁已经一目了然了。
冷风迫的苏甜打了个寒战,低着头,好像无形中有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颈上,压的她喘不上气。
她并不害怕,只是有些疲于应对,每次出行那些层出不穷的刺杀,她有时候真恨不得谁能得逞,早日结束这种日子。
权珒收起了信纸:“殿下要查吗?”
“我没见过这字迹,纸也是最普通的纸质,对方一定很小心。”
“没有怀疑对象?”
“太多了。”苏甜苦笑一声,带着几分无奈与惆怅对权珒说:“你说,这信如今被截了,那收信人还动手吗?”
权珒眸色沉沉,声音暗哑:“不管其他人如何,殿下这几日都要小心警惕些,白日里身边不要离人,晚间也别声张,悄悄来我帐篷。”
得做好防备,苏甜自然知道,她回过头,视线落在权珒身上:“你在担心我?”
这句话有些似曾相识。
权珒微微眯了眯眸子。
——“殿下是在担心我吗?”
——“是阿,我在担心你。”
“是,我担心。”权珒开口道,声音有些嘶哑。
权珒突如其来的认真,倒是让苏甜不好意思了,她轻咬着唇,睫毛轻垂,显得腼腆又羞涩:“怎么突然这么认真了,挺不好意思的……”
“我是担心这次的刺客像上次一样被殿下扭断了脖子再落个身首异处,死了也落不得全尸,实在可怜。”
“……回吧,我们。”苏甜知道权珒大概是想逗她笑,但她实在难以挤出笑容,摇了摇头,她作势要下马,被权珒拦了。
“走吧,摔不了殿下。”权珒笑着调转了马头:“驾——”
马儿驾着两人回到驻扎的地方,狩猎的人还都没回来,零零散散有些侍卫在做准备工作,一些不善骑射的贵家小姐们在看台上看狩猎。
经过这一番插曲,苏甜也无心打猎了,拎着她的鹿和小鸽子就静悄悄回了营帐。
鹿剥了皮让人拿去烤,那只鸽子苏甜到底没让人炖汤,留了下来,只是鸽子翅膀受了些伤,养上几天估计也就好了。
苏甜给它取了名叫小鸽子,回头准备带回宫给那只名叫小鹦鹉的鹦鹉作伴。
晚间,苏甜换了宫女的衣服,悄无声息的去了北边权珒的帐篷。
她是不怕的,她只是前所未有的想要试试依赖一个人,也所幸有那个人让她可依赖。
苏甜进了帐篷诺达的帐篷空落落的,只有角落的油灯燃着,光线很暗,她看了一圈,没看到权珒人在哪儿。
这么晚去哪儿了呢?
苏甜蹙了蹙眉,有些不解。
这么晚了,也不好叫人去找。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回来,苏甜拿出来时备齐的工具,一针一线的去缝。
她缝了一会,眼睛有些干,毕竟不是日光,暗淡的油灯很费眼睛。
苏甜收起了东西,趴在踏上,起先还是闭眸假寐,后来忍不住眼皮沉重,眼睛都睁不开了,又过了一小会,她就真的睡着了。
没见到权珒,苏甜有些患得患失,以至于睡到后半夜又惊醒了。
“醒了?”
帐篷里的油灯还燃着,权珒握着一卷书册,有些懒散的倚着床头看着她。
苏甜爬起来看了看天色,浓的看不清,想来夜已经很深了,她蹙了蹙眉,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看会书。”权珒将书放下,“怎么醒了,做噩梦了?”
苏甜摇了摇头,心底有些琢磨不清,她隐约觉得权珒不睡好像是在为她守夜,又不敢确定。
苏甜不好直问,换了个切人点问:“你怎么总在看书呀?”
“该看的时候没看,现在得补回来。”权珒说的漫不经心。
权珒说的隐晦,苏甜却一下子明白了。
那狠心的北明国君对权珒身世存疑,自然不会尽力培养,只怕恨不得把人养成个废物才好,又怎么会让他去有机会接触那些名家书籍?
想到这儿,苏甜心底有些堵,她闷闷的滑入床榻,拉过被子盖过脑袋。
权珒起身,将她从被褥中捞出来:“别蒙着头……怎么了,是不是害怕?”
苏甜摇摇头,挑着眉:“有你在呢,我怕什么。”
“哦?”权珒道:“对我这么有信心?”
“那是,我觉得你比贺清还厉害呢,什么时候你俩比试比试。”苏甜得意的说完,忽然坐起身,攥住权珒的手腕,“对了,你改日教教我鞭子吧,我觉得鞭子不见血挺好的,也方便带,这样我就能随时自顾了。”
权珒没有看她,声音淡淡的:“不教。”
“为什么呀,我保证不白学,我给你交学费,而且别人都说我很有慧根的。”
权珒被她逗笑了,“在我身边不会有意外,况且你那些三脚猫功夫也不算太差,够平日自保了。”
想想,苏甜抿了抿唇,笑了,“也是,那我就暂且不愁了。”
说着,苏甜不知自个儿怎么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