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里香侍立在她身后,有条不絮的说道:“原定的是下月十五,本是十拿九稳的事,只是听说将军府的老夫人更中意静安县主些,不喜欢来历不明的清欢姑娘,还扬言不会出席,贺将军孝道,这件事便僵在这里了,奴婢便也没和殿下提。”
“你们下去吧。”苏甜朝窗外看了一眼,道。
一群人应是,乖乖地退了下去。
见人都走掉了,苏甜才开口道:“老夫人不喜欢便不喜欢吧,要娶妻的是贺清,又不是他娘。”
“……殿下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我便下道钧旨去。”苏甜低头亲了亲怀里的小人:“贺老夫人还能抗旨不遵不成?”
贺清忌惮他娘,那是孝道,她自然不能怎么样贺清,却能从贺老夫人那儿入手。
“自是不敢的。”
“让人拟旨去吧。”苏甜打了个哈气,大概是解决了一个问题心里轻松,嘴边难得露出了笑:“清欢毕竟与我有恩,虽然婚事办的急,但是三书六礼可一样也不能少,否则我便拿贺清是问。”
长乐宫就像一个缩小的朝廷,豢养的有自己的属官,写道旨什么用不到她动手,只要最后阅目,盖上她的公章便可。
君命不可违,贺老夫人就是在不甘心,闹腾了一场,也只能任由婚期如约进行。
贺清成亲苏甜自然是要去的,派人去知会了权珒一声,苏甜并未等他,抱着软绵绵的苏糖先行上了马车。
将军府就在王城脚下,出了宫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到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的马车停在了将军府对面的巷子里,苏甜准备便衣走过去。
马夫跳下车辕,拿了脚踏放在底下,隔着帘子低声朝上面道:“殿下,将军府到了。”
“好,知道了。”苏甜撩起帘子朝外看去。
将军府的大门异常恢宏,镀金的牌匾恢弘大气,将军府三个字是先王亲手题的,牌匾上扯着红色锦缎的绣球,两侧还挂着写着贺字的红灯笼,模样很是喜庆。
苏甜将怀里的苏糖递给底下的人,才挽住裙裾,垂着头去踩脚踏,没想到却被人扶住了手。
“殿下。”
苏甜闻声望去……
沈逍。
看着眼前俊朗温润的少年,苏甜不可否认自己心底有一刹那的失望。
“沈少君怎么来了?”苏甜在他的搀扶下跳下马车,收回衣袖,慢条斯理道。
沈逍一身儒袍,面容清俊,黑眸定定的看着苏甜,施了一礼,笑道:“来见我家姐姐。”
“啊?!哦,你说清欢阿?”苏甜一拍脑袋,想到今日清欢成亲,沈家人自然要出面送亲的:“我一直以为清欢姑娘要比少君小呢,嗯……不知少君年方几何?”
苏甜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成亲这么久,她连人家多大了都不知道。
沈逍默了默,才低声道:“臣略虚长了殿下几月。”
“哦,那沈少君挺年轻阿。”那便是与她同岁了。
和她同岁,那便比权珒小了三岁。
苏甜懊恼的甩了甩脑袋,怎么会想到拿权珒来对比。
气氛有一瞬间凝固,便听得另一道声音传遍进来:“殿下和少君堵在人家大门口叙旧不大合适吧?”
苏甜闻声抬头,不由愣了一下。
将军府的大门开着,高高的台阶上站着一人,一身朱红色的蟒袍,单手负于身后,姿容俊秀,薄唇潋滟,身形笔挺修长,来来往往的宾客都被他碾压成了渣渣。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月余了,两个人相互躲着,还是第一次见面。
她家驸马真帅,苏甜心道。
不对他们还在冷战,苏甜努力板住想对他笑的脸。
“臣任务完成,便先行告退。”沈逍一拱手一垂眸,转身而去。
苏甜顿了顿,踏步朝将军府走去,一步步登上阶梯,不太自在的冲权珒一点头:“等很久了吗?我们进去吧。”
“不久,刚好目睹了殿下勾搭沈少君的全程。”
“???”诬赖!赤果果的诬赖!
苏甜:“我求求你去看看眼吧,真的。”
贺府的人在外间迎着人,早先得了吩咐,见了苏甜也不声张,只恭敬道:“公子,小姐快里面请。”
苏甜步子一顿,扭头看着那人,也不说话。
那府门前迎客的是贺清的两个庶兄,在王城里领了不大的官职混日子,平日里接触的真正的贵人不多,胆子也不大,此时被苏甜一盯,直吓得头皮发麻,浑身冒汗,“小姐您还有吩咐?”
苏甜又皱了皱眉。
旁边的人突然一个激灵,忙拱手道:“夫人老爷你们这边请,鄙府简陋,招待不周之处请殿……夫人见谅。”
苏甜这才收回吃人的眼神,淡淡道:“今日大喜之日,你们且招待宾客,本夫人识得将军府的路,不用你们带领了。”
贺府的院子里到处张灯结彩,结着红色绸带,喜气洋洋的,丫鬟婆子进进出出的忙活着。
苏甜与权珒找了个角落呆着,府里到处人来人往,他们所处的这倒房廊偏离正殿,略嫌清冷了一些。
苏甜楞楞的看着长身而立在栏轩处的权珒,声音有些嘶哑:“再往前是将军府偏院,这里要比其他地方清净的多,便暂时呆在这处吧。”
她看得出,比起与一群人凑在一块,权珒更喜欢独处,大概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她姑且把权珒这种习惯理解成高冷,而不是孤僻。
偏院便是将军府奴仆居住的地方,将军府的家丁这会都在前院忙成亲的事,没人会注意到这边。
说完,苏甜侧头打了个哈欠,昨天有一夜没睡好,她有些浑身乏力,缩了缩身子,环抱着手,有气无力的靠着一旁柱子站着。
权珒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你累了,便去屋里呆着。”
贺府不至于一处座椅,一盏热茶都招待不起。
苏甜抬了抬头:“若是我去了,那一屋子宾客便都要放不开了,今日是贺清大喜的日子,我何必去那么早扫人兴致。”
到最后她露个面就好。
闻言,权珒并不诧异:“嗯。”
苏甜微微直起身子,看他一眼,说:“这处就你我二人,你就非要如此生分?”
权珒扫了她一眼,眼神略微复杂,却并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