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出发?”
“明日。”
“需备何物?”
“清酒一壶。”
——
我在等一个人。
这已经是第九个年头。
九年前,他敲响我的木门,也打开了我的心。
睡梦中被惊醒,我推开门。
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月色如水,他手中的笼灯却已黯淡。
我朝他看去,白衣,斗笠。
“可否借宿一晚?”
“请。”我点头。
若我能知晓如今相思之苦,定在他进门前冲他大喊一声滚,重重甩上门。
可我一介凡人,又怎知他这般良善,对我竟如此残忍。
他住下来了。
第二晚如是。
他说他心悦我,不忍分别。
他本一天涯客,却对我这深山老林感了兴趣。
“何时离开?”我扰了兴致。
“明日。”他说。
我温酒的手颤了颤,道:“需备何物?”
“清酒一壶。”他答。
“好。”
我准备好了茶水,灌上放了许久的酒酿,他却一饮而尽,抱住了我。
我大惊,正要推开,却在他身上闻到一股山脚下桃花的气味。
特别淡,有些不真切。
他wen上我的唇,湿润,灼热。
我被烫到了,羞红一直烧到耳根,整个人晕晕乎乎。
我们纠缠在一起。
风往缝隙里吹,碰壁时发出呜咽声,窗外星星点灯的光,被漆黑的天空包裹,料峭的春寒。
“不,不该……”情欲之中我却感到了委屈,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被他用舌尖舔净。
从那以后,他每日为我吟诗作画,我每日给他温酒煎茶。
我们缠绵许久,难舍难分,时常会把桌上的清酒打翻,然后就着醇厚的酒香纠缠。
那日温存,我问他:“何时离开?”
他一改往日,答:“不久。”
我诧异,数次的床笫之私令我痛苦万分,我忍受他的冲撞,流泪不止。
他的不久确是不久,第二日清晨,我醒后便已无他的身影。
或许是就此别过,他带走一壶清酒。
他是天涯客,是浪子。
我竟为一浪子,放下身段,偏执成一名断袖,为这无意闯入的人,颤抖呻吟。
这是我等他的第九个年头。
我想,如果这个年头也结束了,那我便不再等下去了。
我和他的交集,只值这么些年头。
今年的最后一天下起了大雨,我在睡梦中,倏地,听见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