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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珠儿

有一个强盗跑进来:“大哥,我发现了一队押送货物银两的车队。”光头眼中一亮:“兄弟们,跟我走!”他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看着小白:“把她关进去,留个人看守。”小白连忙跑过来拉着光头:“我要跟着你,我,我现在是你的人了,当然要跟着你。”光头不知道她要耍什么花样,但却爱听她这话,大笑着拉着她走了。

强盗们躲在树林里的小沟里,小白挣脱光头的手,光头看了她一眼,小白说:“你拽疼我了。”他看向走近的人马,拿绳子捆了小白,带着强盗们冲出去了。小白趁着两边的人打杀,赶紧用嘴咬手上捆着的绳子,绳子捆的太紧,小白牙齿都出血了也没有解松一点。这是她唯一一次可以逃脱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机会。小白看到一块尖石,跳过去把绳子放在上面来回的摩擦。

镖局的人打不过,逃的逃,死的死。徐见拼杀到最后,一看,再不跑也来不及了。一剑杀了一个强盗,撞开光头跑了。“大哥,这群窝囊废就是专门来孝敬您的。”光头大笑:“哈哈哈哈,把箱子打开,看看都是啥玩意儿。”强盗们撬开铁箱,全是药材。“大哥,这—”光头怒了,踹翻箱子:“他娘的,白忙活了!”“大,大哥,我也不知道他们押的是药材啊。”光头瞪着说话的人,跳下马车。“把马给我带回去。”“是是。”“把铁箱卸了。”

强盗们牵着马向小白走来,小白急忙磨断绳子,解开脚上的,拔腿就跑。光头看见了,忙跑上山沟大喊:“臭娘们儿,给我站住!”他跑下沟,骑马去追。小白跑进灌木丛里,脸都被荆棘划伤了。红衣太显眼,她边跑边脱,将红衣丢到另一边误导强盗们向着红衣的方向追去了。小白躲着,等强盗们跑过去了,才急忙向另一边逃跑。

光头追了一段路程,没有看见小白,心里想着,一个女的还能跑得过马不成,这才反应过来上当了,立即掉头追回来。小白听到马蹄声近了,慌慌张张的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在地上。躲在大石头后面的徐见看到小白,赶紧将她拉起来,小声的说:“快跟我走。”他拉着小白绕到石头后面,钻进了茂密的灌木丛里,他拿剑拨拢钻进来的口子,和小白一起趴下。强盗们追过来,绕到大石头后面看了一下向前面追去了。

小白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着徐见:“谢谢你。”“快走。”小白跟在徐见后面拼命的跑:“我跑不动了。”小白喘着气擦去脸上的汗水。徐见四周看了一下:“那我们慢点走,不能待在这里。”“嗯”小白跟着钻荆棘,跳坎坷,翻了一座山走进了一片芦苇丛里。徐见压倒一片芦苇,坐在上面:“过来坐吧。”小白走过去坐下来,她脱了鞋子,揉着自己的脚。徐见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小白,你呢?”“你叫我徐大哥就好了。”“徐大哥,谢谢你救了我。”“顺便的事,不过你是怎么被他们追上的,你是一个人啊?”“我和我夫君离散了,被他们抓去逼我成婚,所以才逃跑的。”“哦,那你也挺可怜的。”“徐大哥,你们的东西被抢了,怎么办啊?”徐见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休息了一下,两人就走了,芦苇里又闷又热,芦花满天飞,沾在脸上,落在衣服上,难受极了。

世廷沿着海岸线找了两日,忧心忡忡的进了城。

小白和徐见进城后就跟徐见道别了,她说她要去找夫君,徐见让她珍重,就回家了。

世廷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昨夜他梦见小白了。他看到韶葙落进莲池,自己游近她,小白就沉入了海底,柔软的衣裙飘动,她向自己伸手,但是我没有抓住那双绝望的手,我看着她闭上眼睛一直沉下去,一直沉下去。世廷走着走着,眼泪就落下来了。他安慰自己,小白不会有事的,小白不会有事的。可是悲伤还是漫上心头,那么大的海,那么深的海,那么冷的海,我的小白落进去了。

青楼上突然跳下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女子,世廷快速反应接住了女子,珠儿泪眼看着世廷,世廷把她放到地上,抬头看了一下窗口,一个男人趴在窗子上指着世廷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不要碰老子的女人!”世廷看向小女子,小女子泪水涟涟的整理着衣服:“我爹嗜酒赌钱,把我卖到了这青楼,我不愿客人亲近,就想跳下来一死了之。”世廷只说了四个字:“我带你走。”珠儿看着世廷,老板娘跑出来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贱货!想死?门儿都没有!”她拉拽着珠儿,一边揪她,一边打骂:“你清高就别来我这里做生意,敢得罪客人,你算什么东西!”小女子嘤嘤的哭着,世廷抓住老板娘的手:“你又多管什么闲事?”“放开她,我给她赎身。”老板娘抽回手,将世廷上下打量了一番:“要赎身呐?”她摊开一只手掌:“一百两银子。”世廷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给她,老板娘连忙打开钱袋看了一下,笑着看了珠儿一眼对世廷说:“公子看得上,带走便是。”世廷拉了一下珠儿:“走吧。”楼上的男人跑下来,老板娘迎上去:“张公子不要留恋这一个小贱人,我再安排两个大美人来陪您喝酒尽兴。”

珠儿跟着世廷走着,一同出了城。世廷走在前面,大片的油菜花金灿灿的,珠儿看了一下他的侧脸,默默的跟在后面。花香浮动,带着蜂蜜的甜香。

穿过油菜花,又走了几里路便进了一个小山村。村口站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翘首远望。看到世廷走来,颤巍巍的走上来。“老婆婆”老人抓着世廷的手:“吉儿呢?吉儿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他怎么没有回来啊?”世廷问她:“婆婆,吉儿是谁啊,我不认识啊。”“吉儿去打荆兵了,你不是跟他们一起的吗?怎么没有吉儿的消息?”世廷扶着老人边走边说:“或许吉儿还在回来的路上呢,婆婆不要着急。又或许,你的吉儿做了将军,军中事情多,就没有回来。”老人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舒服了不少:“吉儿干活可厉害了,打仗啊,肯定也不输别人。只是我听说,打荆兵死了很多士兵,我就吉儿一个亲人了,我害怕呀。”世廷没有说话,那场战争埋了多少铁血男儿,他清清楚楚,守着儿子丈夫归来的又该有多少个家庭。

老人指着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去我家里坐会儿,喝点水吧。”“好”世廷帮老人推开房门,老人进屋后拿出锅里的红薯给世廷两人吃。老人还要给两人倒水,世廷拿过茶壶:“我自己来,婆婆。”世廷给老人倒了一杯水又给珠儿倒了一杯。珠儿问:“婆婆,你一个人住啊?”“吉儿他爹去年就走了,他临走的时候,还一直在等儿子回来。”老人说着,眼里便有了浑浊的泪水。“现在就只剩下我自己了。”

晚上下雨了,雨水漏进来,打湿了被子。珠儿起床坐到世廷对面,世廷问:“怎么不睡了?”“漏水了。”世廷看了一下床角,又转过头来看着木桌上的雨滴一点一点汇成小水滩。他移了一下桌上的煤油灯,避免雨水打进灯碗里。“公子要去哪里?”“我要去找我娘子。”珠儿小声的重复:“找娘子啊。”“嗯”煤油灯亮着微弱的光,世廷挑了一下灯芯小声的说:“既然你没有地方去了,就留下来陪伴老人吧,她儿子,多半不会回来了。”“嗯”珠儿看着世廷:“你明天就走吗?”“先修一下屋子,这屋子到处漏雨,怎能安身。”知道他还要留几日,珠儿心里高兴。“公子救了我,还没问公子姓名。”“世廷,乱世,朝廷。”珠儿看了一下世廷俊朗的脸庞,垂眸看着桌面,世廷公子带着一种忧国忧民的桀骜,遇他之前,她从来不信这个荒唐冷漠的世界上,还会有公子这样的好人。

世廷编好茅草,抱着爬上木梯修补屋顶,又砍了棵树来支撑着倾斜的屋子。珠儿打扫院子,世廷挑水劈柴,老婆婆难得有人陪,心里高兴的不得了,知道珠儿要留下来,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心里打算着,等吉儿回来,就让儿子娶珠儿姑娘为妻。

过了两天,世廷要走了,珠儿扶着老人送他出了村。“公子”世廷看了一下珠儿又看向老人:“婆婆,我走了。”“你要早点回家,不要到处游荡,你家里的人一定在等你呢。”“我记住了,婆婆。”世廷看着珠儿:“我走了,好好过日子。”世廷转身,珠儿落泪:“公子”她跪下来,世廷回头看着她。“多谢公子救命之恩。”珠儿伏拜,再起身时,世廷已经走远了。婆婆把她拉起来,她看着那个让她安心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五味杂陈,离别伤情堵在心口,泪流如水。世廷,乱世的世,朝廷的廷,我没有念过书,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但公子的名字一定是书上最好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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