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廿八日宜乔迁,找了黄姑算过是吉日子。廿七这日,陆叶忠家通知了亲戚和村里人来喝上桩酒,又送了两张帖子与徐老大夫和赵宸越。
廿八吉日,一大早,陆叶忠先拨一盆旺火到大院中,用以象征日子会过得红火兴旺。之后打开大门,让亲戚村人来贺。进门之前,于大门处设上案香烛,摆上供品,敬拜门神,燃香焚纸,放一挂鞭炮。之后再让人进院,不管男女老幼,人人手里拿着用物,每人进院不得空手而入。
有搬米缸,装八分满,外贴上用红封写的常满两字,米上放一个红封。有人用桶盛三分水,里面放双数的碗筷,绑上红布条。有人扛新柴火,有人拿新竹筐和扫把一对,有人拿梯子……等等器物,全都绑着红布条。外婆一家拎发糕和小鸡,意为家财大发、六畜兴旺。有村人拿芹菜、青蒜、生菜、糕点、豆腐、鞭炮等等,以借其谐音,祝主家勤奋、善算、生财、发家致富的好意头。
正堂屋祭祖,设供桌摆香烛,上三牲,糕点糖果,清茶三盅,酒水三盏,案下放祭祀纸。待敬拜一番,焚祭祀纸。祭祖完又要祭灶,同样一份供品敬拜。进院的人,有拿了扫把到处扫,意为除去大院里的脏物污秽,让主家人身体健康。
待收拾停当后,陆叶忠便安排人手出去采买鸡鸭鱼肉。不管亲戚还是村人各个都忙活开。待搬来桌椅,又摆上糖果糕点花生瓜子等。大叔公搬了张桌子放门口处,记人情账目。每个进院的人,不管是甚么,多少会拿一样用物,像这样的大事,极少会有人不拿东西进院。陆甘氏大着肚子,在院中招待来人,这个说几句,那个拉住说两句,也是忙的不停,脸上笑容没断过。最欢快的是小孩子,在大院里到处蹦哒玩耍。小姑娘们跟着陆子莉几个到处看新院子,还到楼房上去。顶楼上能看到官路,又能看到村子,风景极美。
不到午时,徐老大夫来贺,陆叶忠请进院去坐。不一会,赵宸越和顾焕齐一道来了。陆叶忠又赶忙请进屋去。唤了年纪相仿的李棋轩和陆子斌、陆子君,还有两个二爷爷家的孙子来作陪。赵宸越是个高冷脸,吐字惜金,闹得几次尴尬。幸好顾焕齐在一旁,帮着应付一二。
午时三刻,大院摆了三十八桌酒席。有人吆喝一声,大家陆续去坐席。陆子雨这一桌都是小姑娘,还看到大奶奶和两个堂姐在邻桌,那两个堂姐一个高挑,一个发福,两姐妹眉眼相似。又看到大姑一家,李棋伟这家伙东张西望,看她望过去,咧嘴笑了,对他点了点头。李棋伟也点头,还打了手势,他吃好饭去找她。陆子雨比了个OK的手势。李棋伟看不懂,只能点头。待一散席,李棋伟便来找陆子雨。两人便到楼房顶上看风景。
一顿酒席,直到未时有的桌还没散,那些叔公、村长和汉子们还在推杯换盏。陆叶忠这一桌也没散,和徐老大夫,还有三个舅子几个堂伯一道坐席。赵宸越和顾焕齐也喝了不少酒水。大家似乎都喝高了,陆甘氏安排几个妇人将倒房收拾出来,床铺被褥准备妥当,待散了席,让几个贵客去歇脚。申时之后,陆子雨得知几人情况,便煮了些醒酒茶,端到倒房分给几人喝下。
当日夜里,陆甘氏肚子疼发作,陆叶忠连忙起来去敲陆杨氏的屋门。屋里的陆杨氏睡得迷糊着,一个激灵醒了,好似小儿子的声音,暗想这半夜敲门干啥呢。一旁小床的妇人已起来开门。陆叶忠即进去喊他娘,道陆甘氏发作了,让他娘过去。陆杨氏连忙起来穿衣,便一道过去了,又吩咐陆叶忠去请接生婆子来。陆叶忠应了去。
这边里屋的陆子莉几个小姑娘被吵醒了,得知陆甘氏发作要生,几人都没了睡意起来穿衣衫,陆子莉赶忙起来去厨房烧水。陆杨氏见几个小姑娘起了,便让她们出去,未成亲的小姑娘不能待屋里头看。陆子雨几个便到厨房去帮忙。不到一会,陆叶忠把接生婆子请来,那接生婆子去摸了一遍,道还早着,羊水未破,让人下个鸡汤面与陆甘氏吃下去会有力气。陆杨氏点头应了,出去让陆叶忠抓只鸡熬汤下面。陆叶忠应了,立即去了。一会,待处理好母鸡,让大闺女熬鸡汤。
陆子雨抱着陆子立,这小子睡得真沉,雷打不动。陆叶忠见了,即去抱了小儿子,又唤了小闺女,带到陆杨氏屋里去睡。陆子敏一脸惺忪的跟着他爹去了。陆子雨和几个丫鬟大眼瞪小眼,这大半夜的,外面又乌黑麻漆的看不见,趴在饭桌上打瞌睡。
下半夜,陆甘氏发作更频繁了,那尖叫声听得人心里胆颤。待到天渐渐微亮,陆子雨也是好奇,便去趴窗偷看,冬香也跟着趴看,冬月腼腆些,不敢去趴。待天光大亮,陆甘氏大叫几声响,那肚子滑出来一小孩,便听得那接生婆子说出来了。陆子雨大喜,一个激动喊道娘生了,生了。陆杨氏在屋里看到窗上趴着陆子雨和丫鬟,立马指着陆子雨几个斥骂起来。陆子雨和冬香立即跑了,后面跟着冬月。
一路跑出来,不敢再回去。陆子雨便和冬香冬月去新院子。陆家大院除了倒房,昨晚安排几人歇脚外,其他的屋子还空荡荡,没来得及布置。待来到大院敲了门,一个汉子过来开门。陆子雨与那汉子打了招呼,便往前院去。还没走到前院,便听到一阵声音。一看,原来是赵宸越,这斯大早起来就是舞剑,不过那动作真好看,不由看痴了。
“雨儿,可好看”赵宸越凑到陆子雨耳朵边问道。
“呃,好看”陆子雨点头道,不对,一抬眼,赵宸越在面前,脸色有点讪讪,挠挠头道:“公子越,你可要吃早饭走”。
“雨儿,是要与我共用膳”赵宸越唇角勾笑,看着陆子雨道。
“不是,我只是问问,你不吃就不吃,谁爱理你,我走了”陆子雨摆手。赵宸越即牵住陆子雨的小手。陆子雨挣了几下没挣开,便看着赵宸越,这斯今日穿了套白衣,那头发及腰,脸上有些细汗,撇撇嘴,真是妖孽。
“啧啧,两位,大清早的秀恩爱,可真让人羡慕”顾焕齐一出来就看见赵宸越和小村姑眉来眼去。
“多事”赵宸越横他一眼。
“小丫头,本公子要走了,不与本公子告别”顾焕齐不理会赵宸越的眼神道。
“顾公子,慢走不送”陆子雨道,还挥了挥手。
“真是伤心,好歹相处过一番,如此绝情”顾焕齐假装捂胸口道。
“少废话,走”赵宸越对顾焕齐道。顾焕齐耸耸肩膀,便往大门去。赵宸越又看陆子雨道:“雨儿,我走了,等我”。
“嗯,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就不送你了,你要早些回来”陆子雨越说越小声。赵宸越还是听到了,见顾焕齐走出去了,亲了亲陆子雨的额头,放开她便走了。陆子雨看着赵宸越离开,心里很是惆怅。
待陆子雨和两个丫鬟回到家,看到他爹乐呵呵的抱着,刚出生的小包子在傻笑。一旁还有两个小的嚷着看弟弟。陆子雨也看了一下,小包子粉粉嫩嫩的,眼睛还未睁开,打着小哈欠,嘴角还淌口水。陆叶忠见闺女回来,便询问大院里的几个贵客。陆子雨道几人离开了。陆叶忠是老实好客之人,责怪闺女不留下贵客吃早饭再走。陆子雨心情乏,没心思应付她爹,只含糊几句回屋去了。
陆叶忠家又得了个儿子,亲戚的来看了一回,处的好的村人也来过一回。陆叶忠还打算摆满月酒,被陆甘氏喝住了,道陆叶忠不知羞,她还要脸呢,她都生几个孩子了,办什么满月酒,又不头胎,不得让村人看笑话。陆叶忠也是高兴,他有两个带把的儿子了,谁家不稀罕儿子,那是要传宗接代的根,不过几个闺女,他也是一样的疼爱。
过了一旬,七月中旬。本来一家人早搬过去大院住,碍着陆甘氏生子,还在坐月子没满,一家人只好又多住一个月。陆叶忠要给小儿子取名,一家人都觉得让陆子雨取,因家里人的名都是她给取的。陆子雨看外面一片翠绿,便取名陆子清。一家人都很欢喜这名字,直道取的好。
七月下旬,开始农忙割稻了。陆家村的稻田,金灿灿一片,那稻穗压弯了腰。村人个个脸色带着喜悦,都很感激陆叶忠家。这日天晴明,陆叶忠家开始割稻了,村里也跟着收割。一时,到处是农忙丰收的景象。让许多外村人,时不时过来瞧瞧稻穗,羡慕陆家村好丰收,产量高,下一季,跟着陆家村插秧子。
过得几日,几个官差领着一位穿官服的人来到陆家村,村人十分惊讶,却不会慌张,因陆家村祠堂还供着圣旨,那些富户乡绅也不会到陆家村来。陆村长出来接见,一看是石贵县县令,连忙请到家中,又端上茶点。待几人吃了口茶。
“不知县令大人,到陆家村所谓何事”陆村长问道。
“陆村长,本官听说陆家村粮食丰收,高产量,因此过来看一看”那县令道。
“回禀县令大人,陆家村因种稻与以往不一样,去年陆叶忠家插秧子,我们看着丰收高产,今年跟着插秧子,没想成真是大丰收”陆村长笑道,只要别人提到陆家村种出来的稻高产,他就喜滋滋的。
“噢,这陆叶忠真是个善人”县令知此人,上回来的圣旨便是此人之女。
“这陆叶忠确实是老实人,不知县令大人,可是有什么事需要下属办”陆村长道。
“本官得知陆家村粮食高产很是高兴,想着这下一季在全县推广,陆村长,你们村当作为示范村,当值得表张”县令道。
“多谢县令大人,不满大人,这插秧子是陆叶忠家闺女起初告知的,这丫头不得了,那甘蔗也是她起初发现让种植的,村里已有许多人跟着种”陆村长笑道。
“噢,这丫头倒真是个妙人,这甘蔗种植本官知晓,如能推广开来,本官也是支持,陆村长,今后你们村作为示范村,定要将甘蔗多推广出去”县令道。
“那是一定,下属早听那糖寮厂发话了,一吨甘蔗可得不少银子,这旱地荒地都能种植”陆村长道。
“那甚好,待本官回去,一定会上报朝廷”县令十分高兴,如插秧子与甘蔗推广出去,不怕荒地旱地没人种植,这稻田又高产,是在他管辖下,怎能不喜,待上报朝廷,不定会升官晋爵。陆村长听了,也是喜悦,立即掐媚逢迎。
待县令走了,陆村长召集村人到祠堂开会,告知他们村要成示范村,村人都很高兴。陆村长特意提了陆叶忠家,道轮功劳应是陆叶忠家的。村人都应和。陆叶忠很是讪讪,对于族人的夸奖很是受之有愧,他家只是带个头而已。陆村长又拍板道,如朝廷有奖赏下来,定当是陆叶忠家的,又道有外村人来请教插秧子,让村人尽量详解一二,陆家村未来作为示范村,定要做好榜样,不掉陆家村人的脸面。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村人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