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蕊姑姑可不是嘛,看着那一个个新面孔就打从心底里高兴。”
新梅附和道。
“是啊,是啊,青蕊姑姑,这一看就知道个个都是好的,是建福宫两位姑姑教导有方。”
说话的宫女乃是储秀宫庶妃赫舍里氏身边得力的宫女乐怡。这位赫舍里氏虽然与皇后赫舍里氏同宗不同族,身份并不显贵,乃是赉山之女。这个赉山并不得志,常年赋闲在家,但是他的女儿生的花容月貌,又善解人意,深得皇上的宠爱。
这个赫舍里氏也算得体,心灵手巧,规矩不错,只是入宫多年深受圣宠却毫无子嗣,让太皇太后有些不满。
“乐怡,你家主子又怎么样?”
乐怡一发话,青蕊姑姑才转头问道,可见这位青蕊姑姑对于启祥宫和储秀宫这两位庶妃的态度不同,而青蕊的态度也彰显了皇太后的态度。
“青蕊姑姑,我家主子身体很好,也很是想念皇太后她老人家,整日惦念着皇太后。”
乐怡的嘴皮功夫也是相当了得。
“完颜姑姑。”青蕊姑姑一挥手就将站在不远处的完颜姑姑给唤了过来,“这些新来的宫女可有谁懂得药理?”
皇太后身边本来有一位宫女擅长药理,用药膳替皇太后补身子,又乖巧伶俐,很得皇太后的喜爱,皇太后就将这宫女许配给了一个御前侍卫,也算是这位宫女的福气。只是这宫女一出宫,慈仁宫就少了一个擅长药理的丫头,再加上这几日天气反反复复,让皇太后身子疲乏。
“并无人识药理。”
完颜姑姑想一想摇头答道。在这宫里头貌美的多得是,擅长女红的更是如过江之鲫数不清,可是要找一个识药理的宫女?那可真是难。
“这样啊。”
青蕊姑姑失落道。她在来建福宫之前已经去过镶蓝、正白两旗挑人,没有找到擅长药理的,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的听到之时难免还是失落。不过,不管这么说,这一次一定要挑一个走了。
青蕊从一个个宫女面前走过,而新梅、乐怡等人就只能等着。她们要在慈仁宫的青蕊姑姑挑好人之后她们才能挑的,这就是尊卑有别、长幼有序。
这个骨头外突,两腮内陷,一看就是刻薄之相,不好;这一个眉毛太粗,眼睛太小,看着都不舒心。青蕊看着一个个宫女,都能从长相挑出个不好来。再看这一位,面相虽然普通,但衣裙上的绣花着实不错,不过青蕊姑姑转念一想,慈仁宫宫里头的飞莲手工活也是相当了得,这小宫女和飞莲一比也就黯然失色了。
这个太焦躁不好,青蕊姑姑看了钮钴禄氏飞绿一眼就觉得不行,望向下一个宫女。青蕊姑姑想着既然找不到擅长药理的,她就找一个老成持重的。从一个又一个眼里冒光的宫女走过,青蕊姑姑暗叹一口气,到底是进宫不久,一个个躁得狠。
就在青蕊姑姑快要走到宛儿的时候,一阵冷风吹来,青蕊姑姑在扑面而来的寒风之中闻到一股凛冽的芳香,嗅着这清冽的淡香,青蕊只觉得心旷神怡。她循着香味,停在了宛儿的身前。
青蕊姑姑一看这宫女竟然不似别的宫女子在衣裙上点缀花纹,她就那么穿着一件不加修饰的草绿色的衣裙。青蕊姑姑顿时起了兴趣,没有想到宫女里头还有这样的人物,便是她,也喜欢在衣裙上绣花,即便不是自己绣的,也要让那些手巧的绣个花草什么的。
青蕊姑姑抬眼一看,更是有兴趣了。这宫女生的当真是出尘脱俗,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肌如白雪,腰如束素。像这样的美人,便是青蕊姑姑也没有见过几个。她一见到这宫女就想到了当年艳冠群芳的先帝废后博尔济吉特氏,当年的她是那么的美,艳若桃李,美目流盼,灵秀天成。她犹记得这位艳美的皇后,着黄色锦服,披五彩绣帔,金凤盘绕,珠翠盈头,满身珠光宝气,笑脸盈盈地望着她,可最后深入脑海的却是衣着单薄满脸憔悴的她,那一双灵动的眸子没有了神韵。
如今这浩大的宫中又有几人还记得当日艳压群芳的废后,青蕊姑姑抬手用手帕擦去眼角的泪水。正想着从这宫女身边走过去,青蕊姑姑眼尖地发现这宫女袖子下露出的一截碧色的镯子,隐隐约约看到这绿澄澄的镯子上点点白雪般的纹路。
这镯子……
青蕊姑姑激动地抓住了宛儿的手,微微扬起,衣袖落下,手臂上的镯子就露了出来。这质地,这颜色,镯子上那一道细微的刮痕,这确实是记忆中的镯子,是主子……她的镯子。
青蕊姑姑发现手中白雪般的手臂因为她用力过猛而红了一圈,她减少力度只轻轻握住这小宫女的手。她抬眼一看,这小宫女倒也是厉害的,面无表情,似乎一点也不疼的样子,倒也是个老练的。青蕊姑姑看着这镯子,又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宫女,心里就有了主意。
“你是?”
“奴才容宛。”
“容宛?倒是个好名字。”青蕊姑姑看着宫女回话不卑不亢,不慌不忙,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小年纪能够如此沉稳已经是难得了。“可愿随我到慈仁宫伺候皇太后?”
听到青蕊姑姑这般说,饶是波澜不惊的宛儿都面露惊色。
“怎么,可是不愿?”
青蕊姑姑看着这小宫女的反应倒是可爱,也打起趣来。
“怎么会,这是奴才的福分。”
宛儿躬身行礼,在众人的羡慕的眼光中应道。
站在一旁的新梅和乐怡两人看得是清清楚楚,暗想着难不成慈仁宫也要打那种念头了?记在心里回去和自家主子禀告,而郑姑姑则是面露喜色,笑得都要合不融嘴了,她就知道这个宛儿是个有出息的,可不见的就被慈仁宫挑走了,进了慈仁宫,还愁没有机会得见圣颜吗?而完颜姑姑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荒谬。这乌雅氏到底是何许人也?主子要她,这慈仁宫的青蕊怎么也看中了她?虽然这乌雅氏看着不错,但终归不过是一个新进宫的宫女,可比不上在宫里待久了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