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生活过于沉闷,也许是因为琐事纷扰,冥冥中那就像一个磁场,又把我莫名地吸引住了,于是在搬家两年后,我第一次踏入那个熟悉或是陌生的小院子。
在这个懒洋洋的午后,空气中弥漫着干草的气息,揉碎的阳光倾泻在这条小弄堂里。恍若有一个少年和一只斑点狗欢快地穿过,奔跑着,男孩咯咯笑着,渐渐消失在小弄堂的尽头,是幻觉吗?空无一人,寂静的小弄堂里我踱着步子,小心地走在已经走了十四年的小路上,每一个高低不平的小坑,我都记得。
光圈映照在灰土色的水泥墙上,显得那样柔和,午后的静谧让人安适,我仿佛又回到了孩童时期。
我走的很慢,不忍惊起午后停歇的电线上的麻雀。路边,草更稀少,微微昏黄中隐藏的一抹绿色,就像那天我走时一样,只是少了些什么。搬家,本应是快乐的。我却莫名地惊恐,似乎是失去了什么,是什么呢?也许是记忆,也许是童年最珍贵的东西。
我们躲猫猫,玩警察捉小偷的游戏,跳方格子,偷吃架子上的青葡萄酸得很,但还是开心地笑了。
七八个孩子每天黏在一起,快乐就像黏糊糊的棉花糖,我们抓在手中兴奋地挥舞。只是现在呢?小朋友们似乎在跟我玩失踪游戏,一个接一个不见了。三年前,我碰见一个女孩儿,是我儿时最亲密的伙伴,一刹那,我有太多的话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那句:“现在学习怎么样?”足以让我后悔一辈子。她抓抓头发,不知该怎么回答,含糊一声就匆匆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我安慰自己,人总是会变的,何况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
我知道,我们隔着的,已不仅仅是光阴。
穿过小楼,我停在了那颗芭蕉下。那沉睡着一只被狗咬残的小黄鸭,通人性的小黄鸭陪伴我走了六岁时快乐的两个月。它总是喜欢跟着我,我停下来,它也停下来,轻轻叫一声,好像在问:“去哪里呀?”直到他被狗咬伤我依然拖着他四处走,它走听话地按我在我掌心中,就像它走的那天一样,轻轻叫一声,便不再动弹了,像是睡着了,温柔的身体渐渐变凉,那天下这雨,我打着伞,埋下所有的伤感。
在周围林立的楼群中,这片小院显得格格不入。这里的住户相距搬走,就像长大的孩子,呼啦啦地奔向新的天地,只留下了日渐苍老的老人留守,张望。我却喜欢这里,因为这里埋藏着我的天性和我同年的快乐,因为这里是我唯一一个可以肆意放声大笑,敞开心扉的“秘密花园。”
搬家后我一度不敢回到这里,因为我怕掀开那些尘封的记忆,会让我更伤感。
终于在这样一个冬日的午后,我用一个个数以万计的理由说服了自己,我来到这里,轻轻叩开记忆尘封的大门,宛若又见到了那个身穿休闲服的羞涩男孩。
我真的很讨厌父母,就像不喜欢大人那样,总是自以为是,总是不考虑孩子们的想法。那又如何?无可奈何!我的童年消耗在补课班里,消耗在钢琴课上,我的童年并不怎么美好。我喜欢柯南,喜欢哆啦a梦,喜欢喜羊羊与灰太狼……也喜欢着一去不复返的时光。
我站在小弄口,那些画面放电影似的在我面前呼啸着闪过。我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却只是一串气泡,转瞬即逝。
抬起头,天依然很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