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不离蹲在河边,双手紧紧地攥着风修景的衣摆,小声道:“景哥,咱们不还他扇子好不好?”
“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小女子一言,一马可追。”姜不离抬头望着他,委屈极了。
“唉!”风修景俯下身,蹲在她身旁,“言而有信是所有人都应具备的品德,不会因你是‘小女子’而改变。”
“可,可那扇子,是我凭本事抢来的!”
风修景笑道:“人家也是凭本事抢回去的啊!”
“哼!”姜不离把头埋进膝盖,闷闷的不说话。
风修景失笑,起身对江澈道:“小妹失礼了,还望兄台莫怪!”
江澈抬眸看了看他,轻点下头,便闭目养神了。
风修景打量着他的巨剑,想起这江湖上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巨阙剑起风云动,寒玉扇点春水惊。”
“敢问兄台可是春水城二公子?”
江澈转头看他,没想到这人竟能猜出他的身份?但他也没必要隐瞒,便轻点了头。
果然是春水城的人!九阳殿、春水城,怎么都与这惊世门有仇呢?早年的惊世门到底做了多少恶事儿呀!
风修景心中一阵叹息,姜不离是神农谷少主,会这惊世门的隐术是理所应当的,世人皆知惊世门主为报神农谷老谷主救命之恩,特意教了他这等逃生秘技,老谷主把它再传给后人也无可厚非。
但是,姜不离学了这隐术,难免会被人认作惊世门的人,可她又不能坦白身份,长此以往,难免遇见个强劲的仇敌,一命呜呼。
思及此,风修景悄悄拉起姜不离,“跟我来,我有事要与你说。”
姜不离还处于不愤中,不想和他走,但拗不过他的力气,便别别扭扭地跟他走进了林子里。
江澈盯着他们走进林子,心中起疑,难道真要溜?但转眼看见正在处理黑衣人的钩越,也就放下了疑心。
林子里,风修景低声道:“这隐术太危险了,往后你不要用了。”
姜不离挑眉,“危险?”
“因它招了不少危险了。”九阳殿、春水城,下一个不知又是哪个。
姜不离摸了摸鼻尖,他说得有道理,可是如此精妙绝伦的隐术,会为她带来很多方便的,她怎么舍得不用呢?所以姜不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风修景的提议。
“惊世门树敌太多,而你又不能暴露身份,这样下去,实属危险。”
早年间,惊世门为邪教的二把手。与玄月宫不同,玄月宫虽是最大的魔教组织,却向来孤高,一般不掺和正道的事儿。而惊世门就不同了,惊世门是一个纯女性的门派,却不似百花宫仙子的柔美可爱,反而是睚眦必报、无恶不作!是正道武林的阴影,所以树敌众多。
“我会注意些了。”姜不离觉得风修景说的有些道理,但她还是不能放着这么方便的隐术不用,只得稍微注意一些。
“不是注意,是不准再用。”风修景道。
“那不行!”姜不离皱眉,满脸的不情愿,“我打架打不过人家,轻功又不好,跑不过人家,这隐术可是我的保命秘技。”
风修景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道:“平常不可以用。”
姜不离想,她不同意的话,只怕风修景会一直劝下去,便轻轻点了点头,假意答应了。
风修景见此,才稍稍放下了心,而后问她:“神农谷嫡系,为何会隐术?”
听到这个问题,姜不离一愣,这可是天下人皆知的事啊!风修景怎会不知?
“我姥爷与前惊世门主,乃至交好友,你不知道吗?”姜不离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不明白的是,什么样的交情,才能让树敌众多,疑心甚重的惊世门主如此信任倍受武林正道推崇的神农谷主,不惜将本门秘术都教予他。”
姜不离盯着衣裙上的绣花,盯了好久,才缓缓道:“应是十分深重的情谊吧?长辈们的事,我哪里清楚。”
“你可曾见过惊世门主?”
她自己的奶奶,她自然是见过的了,但是,这哪能告诉风修景呢?所以姜不离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风修景以为,能够与自己共享自家秘术之人,无外乎自家人。而神农谷老谷主姜琰与其夫人成亲数十载,却从未有人见过这位夫人,着实可疑。所以他怀疑,这惊世前门主与神农老谷主的关系,恐怕不仅是挚友。
但他也不能当着姜不离的面说,“我怀疑你奶奶就是惊世门那个女魔头”吧?于是风修景负手在前,道:“没什么,回去吧,飞镰差不多要回来了。”
姜不离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她点点头,跟在了他的身侧。
二人甫一出林,就见飞镰从桥边向这边奔来。
飞镰先是向风修景行了一礼,随后按风修景的指示,将玉扇递给了江澈。
姜不离看着心烦,朝钩越道:“玉扇没有了,你就回炉重造去吧!”
钩越吓了一跳,忙看向风修景:“主子!”白嫩的小脸皱成一团。
风修景摆摆手,示意他没事儿。随后看向了姜不离,心中感叹,原来她不只是一点任性,而是十分任性啊!她今年多大了?好像有十七了,只是长得略显小了一点儿,怎么脾气秉性还像个不懂事儿的孩子呢!
但,他自己的妹妹他能管,别人家的女儿是轮不到他管的,他也管不了。所以他没有说她什么,只是说:“回京我送你个一样的。”
姜不离还是闷闷不乐的,那哪能一样啊!那扇子的玉,触手温润,扇出的风却是寒凉的且锋利无比,那紫衣男子还说,玉片割出的伤口不容易愈合,一看就知是不可多得的好玉啊!
风修景见她还是不开心,也没法儿了,随她去吧,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江澈瞥了她一眼,向风修景稍一拱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