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进屋里,屋内只有简单的几件家具,收拾的很干净。一张桌子,两张高背椅子,一条长凳,放在屋子正中,房间的两边各摆着一张床、一只小柜子,西边罩着浅蓝飘白云的帷幔。东边的床大点,白色的帐子挂在银勾上,铺着蓝色的床单,一个白上衣、蓝裤子的女人坐在床边,一个穿着白上衣的男人正靠在整齐的被子上,对着女人,低声着什么。
高校长响亮的嗓门:“许大夫,好点了没?”听到声音的两人一起转头,女人一看来了客人,急忙起身,笑着招呼着,又让许问倒水。木槿看着一身土布衣衫的女人,50多岁,身量中等,头发整齐的挽了发髻,面容温婉,看得出年轻时一定很好看。高校长坐在床边,拉过男人的手,“许大夫,你可不能再受伤啊,不然村里老老少少可怎么办呀”又指着木槿,“呶,许老师不放心许问,来看看。许老师,这就是许问的爸爸,许大夫,咱们这十里八乡药到病除的大名人”。
许大夫抬头看向木槿,笑着说“让老师费心了。”木槿笑着“没关系。您好些了吗?”许大夫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木槿细细打量着许大夫,一头花白的头发,皱纹深深的勾勒着黝黑的面庞,左眼被眼罩盖住,一条暗红的疤痕从脸颊横贯左耳处,没有了半个左耳,但是右眼眼神明亮,笑容和煦,虽有疤痕却一点也不显得狰狞。
许大夫:“问儿,拿来吧。”许问应一声,拿来一副拐杖,站到床前。许大夫撩起身上的薄被,双手用力在两边一撑,把身子移到床边,木槿这才发现,许大夫的双腿膝盖以下裤管里没有了小腿和脚,裤角绑扎起来。在桌边摆着茶水的女人,疾步走过来,接过双拐,递到许大夫手里,又前一步搀住他的肩膀,扶着他一步一步走到桌边,坐在右边的椅子上,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高校长跟着走过去,随意的坐在左边椅子,给女人说:“秀巧,别忙,一会儿就回”,回头又叫木槿,“许老师,来,坐。”
木槿坐在高校长身边的长凳上,一抬头,许大夫正在看她,看到木槿看过来,笑了笑,对高校长说,“问儿每天回来都说许老师的课讲得好,没想到许老师这么年轻。”高校长自豪的说,“咦,许老师是苏城这个大城市来的百灵鸟,讲课好听,写字好看,孩子们都喜欢。”
许大夫又看向木槿,“许老师是从苏城来的。还习惯吗?”
“这里很好,我很喜欢。”木槿说。
许大夫笑着看着她“那就好,那就好。”又转向妻子“秀巧,你把今天新作的粑粑拿来,让许老师尝尝。没什么稀罕的,许老师肯定没吃过。”
秀巧笑着应了,转身端来一个小簸箩,里面垫着的糯米纸上放着满满的雪白的粑粑,放在了木槿面前,热情的让她,“许老师,尝尝看,我自己做的。”木槿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真好吃,又香又脆。”许大夫又把簸箩往前移了移,“喜欢,就多吃点。”
当高校长送木槿到了住处,天已经黑了,周媛媛还在等着她一起吃饭,看到木槿手里的粑粑,高兴的来个拥抱。
回程的这天早上,孩子们在校园里围着等车的老师依依不舍的问这问那。许问拉着木槿的手,问“许老师,你还来吗,你什么时候还来?”木槿笑着说,“等老师下次放假有时间就回来。”周媛媛眼睛瞪的大大的,“许问,哎,你不问问我呢,我教了你这么久,你不问问我还来不来吗?我生气了,我不来了,你许老师也不来了。”许问看着气鼓鼓的周媛媛,不好意思的咧开嘴笑了。
送站的车来了,高校长和其他老师帮忙把行李放进车里,老师们陆续上了车,木槿和周媛媛坐到座位上,打开车窗,和孩子们挥着手,说着再见。司机发动了车子,准备启程。学校大门口,秀巧一边跑来一边喊“等一下,许老师,等一下。”许问听了,急忙也喊了起来,又跑着去接妈妈。秀巧拉着许问跑到木槿的座位前,把手里的包袱塞到她手里,说,“许老师,新做的,大家路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