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一年,是大明王朝最为重要的一年。这一年过后,朝廷关内关外的两个大患已成,军事实力和政治民心的优势彻底消失。而后,老朱家的大明王朝,进入了真正的倒计时。
崇祯十一年九月,称帝(崇祯八年)后的“皇太极”亲率正黄旗、正白旗一万两千余旗丁及汉军两万由山海关而入,并令其弟多尔衮携正红旗、镶蓝旗八千旗丁和蒙古左右营三万从密云以北的墙子岭处杀入,贝勒多铎又分兵正蓝旗、镶红旗六千,汉军步营两万入蓟州。共三路大军,号称十余万,一路所向披靡,烧杀劫掠。
朝廷上下,无不恐慌。监军太监高起潜甚至建言议和,因走漏风声被皇帝怒斥。
十月初,卢象升所率标营六千于通州被围,兵败身亡。升任兵部侍郎的孙传庭所率秦军因步卒较多而行军迟缓,于十一月初才赶到京城数十里外,随后孙传庭被罢官入狱。
十月中,多铎破天津卫,登莱副总兵周其焕兵败身亡。
…………
崇祯十一年十月底,登州二十里外的千户城,吴大志麾下吴字营的众将士正浩浩荡荡地走出城门。吴大志骑在枣红马上,向城墙上的吴承志和媛儿等人望了望,随后面色沉重地挥了挥手,跟着队伍出发了。为了掩人耳目,此次出征只带领一半的兵力,未免文官上级们多心而惹出麻烦。
到了午时,在登州城内征足粮草和三百民夫后,共一千八百余人便直奔莱州而去。
“报~,大人,前面发现鞑子两百余人马。”队伍刚刚出得城外十余里,两名带伤的士卒便从马背上摔下来道,刘启山连忙令行军大夫为其医治。
“弟兄们,准备迎战!”吴大志沉声号令。一小队斥候十二人,俱着棉甲圆盾,只回来两个,看来鞑子战力甚强。话音刚落不久,远处便出现了鞑子的身影。
巴布山是正蓝旗的一名牛录,所率旗丁八十一人,汉人包衣(奴才)一百三十五人。此次随多铎入关,抢了数百个汉人奴隶,金银上万两。刚刚糟蹋了两名汉人妇女,便有斥候来报发现了明人官军,令勇士们去追还敢还手,死了三个包衣也就算了,竟然还损失了一名八旗勇士。愤怒之下的巴布山便留下格尔哈等十个勇士看守奴隶和粮食,气呼呼地带领余下两百余人马前去找“明狗”们算账。
但是眼前的明人官军们装备比平时所见好了甚多,于是在两百步外勒马停了下来,仔细地打量着这伙明人。身旁的白甲巴牙喇勇士乌赤却道:“牛录额真,我看这伙明人皆是花架子,要是就这么算了,以后达木勒(同是牛录)肯定要笑话我们。”
“嗯~”想了想也是这般道理,便道:“勇士们,杀光明狗!”,巴布山一声令下,两百余人马便冲向了吴大志阵营。相距七十步左右,三十余持有弓箭的鞑子射杀了吴字营步卒二十余人,皆中面部和咽喉。
待到鞑子们距离六十步左右,百户官陈忠喝令道:“弓箭手,射马!”。三百多弓手们挽弓抛射,一阵箭雨之下,冲在最前面的二十余鞑子便摔下马来。
吴大志见战机已至,便号令其中两个大队数百人马冲杀,两支队伍很快地绞在一起。巴布山在人群中砍死了几名长矛兵,看见乌赤正遭到数人围攻,便提着马刀准备前去支援。吴大志见状亲率二十余亲卫们围殴,最后巴布山被亲兵捅了脖子。乌赤左冲右突,砍死了六名步卒,重伤了一名亲卫后被吴大志一枪砸伤摔下了马,旁边的一名步卒急忙将其抹了脖子。双方士卒们相互砍杀,鞑子见自家主子和族里的最强勇士被杀,士气有所低落,最后余下十数个披甲鞑子和二十来个包衣奴才拼死抢回了巴布山的尸体,便骑马落荒而逃。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吴大志所部斩杀真鞑五十人,包衣假鞑子百余人,地上还有七八个重伤鞑子不能动弹,一直不停地惨叫。吴大志命令兄弟们救扶伤员、收集牺牲士卒尸体以及战场所能用的兵甲马匹等物资。眼看着士卒们抬走一具又一具同袍的尸体,吴大志心疼不已,责令还没有见血的数百余军士每人对着鞑子尸体和重伤员砍上两刀,遂割下鞑子们的头颅用石灰腌存装入布袋里。
随后又清点了伤亡人数,得知此战亡一百二十人,轻伤六十,重伤四十余人。如此这般占尽先机,居然达到将近一比二的战损,当真令人沉痛。这些真鞑子确实有些手段,将士们训练了三年有余,仍然赶不上八旗兵的勇武。
看来以后遇见鞑子大军,只能智取,迫不得已才会选择硬拼。吴大志不禁为其他明军们感到同情,倘若今天遇到诸如赵参将所部,不说全军覆没,至少将折损半数。
其实,如今吴字营军士的战力,已经快要接近于辽东的关宁精锐了。关宁铁骑骑射方面甚强,但步战与鞑子相比所差甚远。后世诸多人认为鞑子骑射功夫最强,其实是极为错误。不是每个鞑子皆是箭无虚发,只有以打猎为生的部族(如海州女真、建州瓜尔佳部及乌图部)才是箭术精湛。大部分鞑子皆是骑马重步兵,一人双马,步战极强。努尔哈赤建八旗后将部落打乱,每个牛录皆有步战和骑射的军士,持弓的鞑子还不到一半。总而言之,八旗兵的战力与明成祖初期的边军极为接近。
如今鞑子们此次入关只是为了破坏明国的战争潜力以及掠夺人口资源,并没有打算入主中原,所以多铎便只携带了十余门红衣大炮。
待战场清理完毕后,吴大志率部朝莱州城奔去。一路上,到处皆是逃难的百姓乡绅,拖家带口,牵牛拉车,当真令人悲痛。
“众将士,好好看看,尔等不奋勇杀敌,往后千户城里的妻儿老小皆是这般凄惨。”吴大志看着绕路而行的百姓们,便持鞭喊道。
麾下儿郎们闻音皆是一阵沉默,甚至不少士卒悄悄用衣袖抹了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