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已经看完了好几本医书,自那日后她都没有见过百晓生和容拂这两人,这些天来她除了偶尔易容去回春堂和洛落对账外,也没什么事情,洛落一人处理便足够,还有一件事就是和白苏凝雁也很是熟络。
花月瑶和颜秀不知是不是因为花想容之前那番梦中见亡母托梦的话,心虚不已,最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倒是一直相安无事。
远树接天,霞光明灭,黄昏的夏景使人迷惑,夏蝉曳着悠徐的鸣声,又转成凄厉。
已是夏至了。
玉翠张罗着给她收拾着包袱,送她去翰林书院的马车已在外面等候多时。
花想容换了一身轻便凉爽的衣裳,玉翠背着两人的包袱,向花宥和颜秀道别离后,出了宰相府,车夫拿了个小凳子放在下面,让她踩上去,进到里面坐着。
花想容后面的那辆马车,则是花月瑶的,花月瑶早早就在此等候,见她这样姗姗来迟,心中不满,最近因为颜秀的嘱咐,她都没怎么给花想容下绊子。
如今,要到翰林书院去……
花月瑶狡猾的笑。
到了那里,可有得她受的。
翰林书院与别的普通书院不同,是当今皇帝让建的,里面的夫子都是通过重重困难的科举考进来的,全都是饱读诗书,真才实学。
有个徐公的女儿徐婉,在这书院里学习,最后直接被皇帝看重她的才学,入朝拜官了。
徐婉可是当今西凉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女官。
所以,高官子女,从小就会被家人送到翰林书院学习。
花月瑶也是这其中一个,她与那些人也建下了多多少少的感情,花想容现在这种年纪才去书院,定会帮着她,把花想容排除在外。
“小姐,为什么你还要去书院?”
一路颠颇崎岖不平,路程也遥远枯燥,玉翠自然是知道她家小姐有真才实学的,所以对于花宥提出的让她去书院,她却没有拒绝这一点,感到非常奇怪。
“这外面无限风光,大好风景不好看?整日待在宰相府做什么?闷死了,总要勾心斗角。不过,三妹她到最后也没来送我……”
听她提起花所思,玉翠面上也闪过一丝不忍和怜悯,痛心疾首的说道:“小姐,三小姐自那次跌入荷花池被你救回后就不语了,而且一见到纸鸢和池水就不停的抖索,无论别人问什么她都不回答,如今见到小姐你,也不似从前那般亲近了,不来送你也不奇怪。”
花所思以前性子烂漫天真,人人喜爱,可是自从那件事情后,整个人的性情都大变,常常望着天空出神。
“也是。”
到了最后,她暗地里寻遍了所有府里的家丁侍卫,都有说辞,的确是没有在那天午寐的时候跑去荷花池。
可怜了她这三妹妹……
命是救回了,可是现在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却不如死去,她才十四而已,究竟是谁要这样害她?
本来还稳妥行驶的马车忽然之间上摇下晃,花想容和玉翠反应过来,要不紧紧抓着马车边缘的扶手,因为惯性的缘故,差点整个人就被狠狠的摔了出去。
也幸好车夫技术好,及时的控制住了,才避免人仰马翻的情况。
终于稳过来后,玉翠暴怒,揭开帘子就想骂车夫怎么使马的,却发现车夫早已先她一步骂骂咧咧的了。
“我说你这王八羔子,看没看眼!老子做这车夫混这饭碗好几十年了,还没见过你这样横冲直撞就对着我撞上来的,我这里面的主子安全还好,要是出了事,你就该等死,人头落地了!”
马车的对面,同样也是一辆马车,只是情况没有花想容好,马儿不知何时已经挣脱缰绳给跑掉了,只剩下个白面书童呆呆的坐于泥地上,一脸茫然,被骂了也不恼,应该是根本没反应过来。
他爬起身,用手拍拍身上沾到的灰尘和泥土,揭开帘子。
以一种很无辜的神情说道:“公子,马儿跑了,我们怎么去书院?离这还有很远的距离呢。”
花月瑶的马车一直跟在花想容后面,见她忽然停住不走,也命车夫停下了。
“姐姐,怎么不走了?”
“出了点事,妹妹若是着急就先走一步。”
花月瑶虽然也想留下来看花想容的笑话,顺便嘲笑嘲笑她,但是也没那时间,还要赶路,不能停在这里不前。
遂放下帘子,轻声说道:“那姐姐保重,妹妹先行一步,去书院等你。”
“我说,车夫,这刚刚是怎么回事?吓到我家小姐了!”玉翠不满的说道。
车夫转过头来,笑得讨好,一点都没有刚才骂人时吹鼻子瞪眼的凶相。
“这位小姑娘,就是那对面的那一个小伙子不懂驾驭马车,往我们这撞了上来,我这没反应过来呢,避也避不开,你家小姐没事吧?”
“身子没事,就是我怕她会被你这样驾驭马车给活活吓死。”
“是、是,是,是鄙人不对,真是对不住……”
那个控制不住马的白面书童,揭开帘子,把他的少爷拉了出来。
“少爷,现在该怎么办?”他哭丧着脸,一脸的生无可恋。
自己把事情给搞砸了,还让马儿给跑了,在这种地方就算有钱也没有车夫啊。
白苏凝雁拿着手中的折扇,收起,狠狠的往书童的脑门上使劲的敲,直敲得书童‘哎呦,哎呦’的喊痛。
“再不去书院,我家那老头子不削死我才怪,你要是没力气控制马儿,就该让本少爷来!还有,你还撞上了别人,看样子那人应该没事,要是那马车里的人有事,你这是想去尝牢饭了是吧?”
“少爷别打了,别说了,都是我不对,可是你现在该怎么去翰林书院啊?”书童痛苦的用手护着脑门。
“看到那丫鬟没?”
“看到了,可是少爷你还没回答我怎么去书院。”
“真是笨蛋,”白苏凝雁继续用折扇敲他,见他用手护着脑门了,就往他身上敲去,“里面有小姐在,虽然不知道是哪家的。”
“所以?”
“你少爷我要去牺牲色相。”
这边玉翠和那车夫由开头的责骂竟然聊到了其他地方去,白苏凝雁潇洒一笑,走过来,插话。
“这位小姑娘,不知道你家小姐可还安好?都是我们不好,不小心撞上了你们。”
玉翠听到声音,看向他,当看到他的脸时,嘴巴张的老大,手指指着他,迅速回了里面。
虽然白苏凝雁的确相貌出众,但是玉翠对于他的印象如此记忆深刻,全是因为他当初豪放的扔下一锭金元宝来力挺花想容这边的举动。
“小姐,金、金、金……金元宝!”玉翠发现自己竟然结巴了。
“什么金元宝银元宝的?”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这样说,花想容柳眉微皱。
“这位姑娘,你家小姐可有大碍?我在这里给赔个不是。”
白苏凝雁见玉翠见了他之后,立刻回了里面,心中奇怪,他在外面大声喊道。
花想容一听到这声音,就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也知道玉翠口中的金元宝究竟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