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得知他的下一个对手居然是盛庸的时候,居然笑了出来:“盛庸这人和我打过很多交道了,这人到现在为止可曾打过一场胜仗?他在战斗中能学会的只有失败的经验!此人不足为虑。朝廷还是昏聩,若是派徐达之子徐辉祖过来迎战我可能还高看他几分。南军已无可用之人,大家随我一起全力攻城!”
朱棣士气爆棚,他带着部队赶往东昌。
胡烁坐在德州大营和道衍品茶茗香。
历史负分的胡烁并不知道东昌这个地名会给燕军多大的打击。否则他一定会带上全德州的士兵赶去支援。
盛庸已经摆好了架势在东昌,南军已经做好了迎接朱棣的尸体的准备。
我要证明给你看,我学到的绝不是失败后怎么逃跑,绝不是收容残兵,绝不是丢弃辎重!失败乃成功他老妈,我要将你从马上拉下来!你就让我把你埋葬在这里吧。
朱棣亲自带队冲击盛庸左翼。在朱棣的预想中,这里应该是最脆弱的部分,它就像是泡沫一触就破。结果反复冲凿了三次,依然没能扯开盛庸的侧翼。咋回事啊!
你果然就会这一套,盛庸冷笑,他在和朱棣的战斗中渐渐发现这人没什么可怕的。
为了防止阵型崩溃,大部分将领会将精锐放在最前排。而朱棣这人喜欢玩阴的,他每次都会选择冲击侧翼。因此对付朱棣只需要将精锐转移至侧面即可。
你军队数量一直处于劣势,已经习惯了用奇兵出击。这个思维定势影响了你,你接下来的所有举动都已经被我看穿!朱棣啊,朱棣。你不过如此罢了!
凿不穿左翼,说明敌军将精锐全部安放在此处。朱棣立马变阵,率军冲击中坚部队。果然这里一下子就被凿开,朱棣信心满满,这人果然平庸至极。
等冲到里面,朱棣才发现不对劲。越往前冲,越靠近对方帅旗敌军人越少,一般将领都会在自己本阵前布置大量军队防守,这人在做什么?
有埋伏!
等朱棣反应过来勒马回撤已经晚了,南军部队像钳子一般闭合了入口,敌军主力蜂拥而来。
朱棣带着不超过千人的冲锋队被重重包围。
张玉,朱高煦等将领一见这场面赶紧率军来救,这些人却像陷入了泥潭,越冲离朱棣越远。
唯有朱能这员猛将差点冲到了朱棣面前。他曾创下以千余人追击李景隆数十万人的记录,盛庸这点部队他还不放在眼里。但他被一套闪花眼的军阵变换给欺骗,被带错了路,朝着别处飞奔而去。
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中。盛庸站在高处眺望下方,他知道朱棣喜欢身先士卒,必定是第一个冲进来的。朱棣是主帅,主帅遇难其他人岂能不救?盛庸便通过阵型转换,牵扯分离张玉等将,将几人引导至不同方向,意图一下子将叛军全部吃掉!
陛下曾说:“毋使朕有杀叔父名”。笑话,战场上刀枪无眼,死人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吗!而且这句话重点在朕这个字上!也就是说只要不是陛下杀的,谁杀都可以,对吧?我今日就杀了朱棣这叛贼,然后上报说他逃跑过程中羞愧自尽,如何?盛庸询问监军太监。
朱允炆随爷爷的性子,不喜欢太监。他认为太监都是奴隶,干活才配有饭吃。对他们严加苛责,不当人对待。朱棣为了探知宫中情报,打点了不少太监,因此这些太监大多心向朱棣。
监军太监道:“这样不妥,不如活捉朱棣这贼人,这样必能使陛下龙心大悦。”
好!我先圈养着朱棣这叛贼,等到张玉等人活力用完,不能再挣扎时将其一起擒获。这是围点打援之计,这样处置杀敌更多,我的功劳自然也更大。
这场仗我必胜,一定要打的漂漂亮亮!盛庸摸着胸前的铠甲,有激动地泪水划过脸庞。
朱棣左冲右突,急的想不出办法。
敌军部队不是普通的士卒,他们手里拿的不是克制骑兵用的盾牌和长矛,他们手里清一色的弓弩和火铳!这便是盛庸的秘密武器,纵使被骑兵拉远距离也可以将其杀伤。
朱棣和亲军部队挥刀厮杀,他们浑身是血,有中了火铳的会被直接击落倒地,中了弓弩的行动会慢慢减缓,直到挥不动刀,拉不动马。
这弓弩的箭上带毒!
赵姓亲兵的刀都已经拿不稳了,持续的激战,来回的刀枪碰撞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燕王第一次带队打仗时他就在燕王军中,从开始到现在历经百余仗,每一次都随着朱棣冲锋,毫无畏惧。
朱棣曾问他:“愿不愿意做张玉、朱能、丘福这类的大将,亲自带队征战四方?”
赵姓亲兵摇摇头道:“自然愿意。但我更喜欢随着王爷身先士卒,独自一人冲向万军从中。这才是一等一的威风。”
“若当上将领你也可以带队冲锋,论功劳绝不会输于丘福。”
“做将领要稳坐军中,要居中调度方阵。太麻烦了,还是一对一的冲杀适合我。况且,亲兵的职责是守卫王爷安全,这才是我真正想做的事。”
亲兵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血浸染了赵姓亲兵的盔甲,沿着批膊、襦当、草摺流到地上。若不是此人还能站立,恐怕会被误以为成死人。
手里全是血,减弱了摩擦力。在刚刚的一次对砍中他拿不稳刀,武器被劈飞出去,右手也被砍做两节。
敌军大喜,举刀又劈下来,亲兵侧身躲过,左手握拳,一拳打向敌军喉结,将其生生打死。
随后他也站不稳,倒在地上。
“只能陪王爷到此了。”这是亲兵最后的念想。
朱棣身边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他发现对面似乎在戏弄他,像耍猴子一般,先逗弄他到精疲力尽,然后活捉。被活捉后只有两个结局,要么屈辱的活,要么屈辱的死。
与其如此,不如我直接……
朱棣将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想起了湘王自焚前的那句话。
“我是圣上的儿子!岂能对着狱卒点头哈腰以求苟活?我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结束吧,我的生命就到此为止了。
我起兵反抗过,这样就足够了。我对得起我自己,我的所作所为没有辱没父皇儿子的这个身份。
至于我是否成功,结局并不重要。
我是先皇的儿子,我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朱棣拉动了手臂,刀在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王爷!”张玉在最后一刻,赶到了朱棣身边。
“王爷且不可轻生!汉高祖刘邦十战九败夺得了天下,王爷岂可因为一次失利就放弃希望。人如果没了希望,就什么都没有了!王爷随我来!”
张玉掩护着朱棣,辨明方向后朝着敌军冲杀出去。
朱棣四周始终有亲卫相随,如果其中一个不幸被火铳流矢所伤,空缺的位置立马就会被其他人补上。朱棣看着张玉后背道:“若我们能出去,一定封你为国公!”
公侯伯子男,公是最高的爵位。
张玉听不到声音,他现在只思考着一件事,如何带燕王出去!
远处一声大喝,朱棣军中最猛的猛将朱能终于找对了位置,冲杀到燕王身旁。
张玉喊道:“王爷,把你的头盔借我!”
朱棣想也不想,解下头盔丢给张玉。
张玉将头盔给一小兵带着,率领自己全部军队斜九十度向别处冲去。
他已经抱了决死之心,要将敌军引向别处!
朱能手中长槊舞得虎虎生风,完全不顾及自己的伤,刀刀都迅猛无比,朝着士兵最薄弱处拍去,他面露狰狞狂呼大叫,一幅不要命的模样吓退了不少敌军。再加上张玉的刻意误导,朱棣前面的敌军越来越少。
狭路相逢勇者胜,敌军稍微一退,便露出了大量空地。
只要留一点缝隙,战马就能冲锋。在山呼海啸中,朱能等人将敌军阵营冲凿出一条缺口。众士兵掩护着朱棣冲了出去。
张玉却倒在了敌军中,被人踏成肉泥。
东昌大败。朱棣一时也没有南下的心情,率领残兵败将退回北平。
朱允炆高兴的恢复了齐泰,黄子澄的官职,并前去太庙向爷爷和父亲告知了东昌大捷。
没捉到朱棣,盛庸十分恼火。在他的猛攻下,济南,德州都被南军收复,一时气焰滔天,燕军不敢触其锋芒。